负枷青年苦口婆心:”买卖良人,按律当罚,你该要吃官司的。”
拿人的汉子们闻言立时急眼,纷纷争辩道:“如何不许?你妖言惑众唬谁呢?俺们买了数十年了,若真不许,官爷早来拿人了,哪能买到今日?你这鸟厮,净会胡说,俺看你便是生了一张胡说八道的嘴,才获的罪!你你,你这般,莫不是要强夺俺妇?!”
负枷青年闻言神色微凝,也觉棘手。
这汉子说的情况,他从前便有所耳闻。民间本就有溺死女婴再从外乡买妇的情况,何况这数十年来边关为胡人蚕食,军费岁币见长,税负日重,百姓养不起丁口,溺婴之事不消说是更为猖狂,买卖人口一事于是也暗地里蔚然成风。面对如此情形,大部分地方官自然也不好说什么,所谓法不责众,逮着几个人敲诈勒索以权谋私是一回事,叫所有人都没了老婆生不了孩子是另一回事,况且娶妻生子本来就有层维系社会安定的意思在内,庄稼汉子在外受了再大的气,回家把气往妻子身上一撒,这日子就还能过,对着老爷们时,也须得想想家小,可若是无家无室游手好闲,那么这许多青壮无异于是虎狼,迟早要惹出乱子。是以虽然本朝律令明文规定不得买卖良人,但落到实处时,却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旁兵丁中有与其人相熟的,眼见此处僵持,也忍不住小声来劝:“小姚,清官难断家务事。走吧。这婆娘敢将家丑外扬,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货色,谁知是不是满嘴胡言?她说什么,做不得准的。你莫给自己惹事,你本就是戴罪之身……”
“是啊小姚,这事咱们管不了,将军也不好管的。若这小娘所言无虚,她真是什么东京富贵人家的,咱们救她,那便是造孽啊,你瞧,若彻查下来,这一村人难不成都要受牵连?”
“你真救了她,她说不定便赖上你的。这不干不净的人了,如何归家?”
“是啊是啊。何况买妇也是人之常情,俺弟弟媳妇儿便是买的呢。总不能叫人断了香火不是?她能嫁个踏实人家,已算得幸事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那几个拿人汉子听见,胆气愈盛,却把那小娘听得浑身打颤,伶仃的骨头几乎搁楞作响,望着逼近的壮汉团团转地欲寻藏身之处,却终究遍寻不得,如胡乱扑腾翅膀的幼鸟,只能近乎绝望地死死揪紧了负枷青年,蜷到他身体投出的阴影之下,哭道:“义士救我,救我……”
壮汉绕过那负枷青年便要上前:“他能救你什么?俺瞧他自身难保呢!”
青年眉梢一扬,终于待要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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