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整个队伍将将踏过麦田之时,队尾忽然生出波澜——

        只见路边的麦地里划开一道金浪,一人跌跌撞撞飞奔而来,一头撞进行伍之中,高喊道:“将军,将军留步!妾本东京人士,年十二时叫人牙拐来此处,不得脱身,而今还望将军明断,救妾身归家!”

        话音未落,只听扑通一声,一道娇小身影堪堪跌入阵中。持枪的步卒险些收脚不及,慌忙避让,狼狈斥骂出声。

        随即便有几人紧跟着冲出麦田,却是径直向这娇小身影而来,口中道:“军爷饶命!军爷高抬贵手!这是俺家得了疯病的婆娘,俺这半日没看牢,便叫她走脱了,冲撞了军爷实在该死,万望军爷莫怪,俺这便将她带走——”

        几人伸手拿人,眼看着便要将人捉到手,却听“咦”的一声,一道戴着枷锁的身影忽然仿佛是凭空出现,摇摇晃晃横插一脚拦在了那口称“救妾身归家”的小娘身前,转头冲后来那几人温声道:“姑娘分明是东京口音未错啊?”

        这下气氛倏地凝固。全场的目光刷地集中到那人身上,有熟悉的士卒定睛一看,暗暗叫苦,心道小姚这泥菩萨过江,如何还非要伸手管闲事?若是给将军惹了麻烦,只怕到最后引火烧身。

        地上那小娘却是迅速反应过来,前后左右一望,当机立断躲到那人背后,情急间也顾不得那人衣衫褴褛还负枷戴镣,一把揪住衣摆便哭道:“义士明鉴!妾身自幼东京城中养大,爹爹有朝廷差事在身,向来疼爱有加。义士今日救我,爹爹必与你有赏,务必救我!”

        来拿她的是几个青壮汉子,闻言气急败坏,当先一人“呸”地一声,指着她便骂道:“整日里开封开封,爹爹爹爹,你知不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而今你便是俺家婆娘,俺打死你你也是活该?!”

        骂完却是突地一个激灵,意识到身在何处,气焰顿时一弱,缩了缩头,打量周围探头探脑的兵士一眼,腆着脸向诸人连连拱手陪笑,称“军爷见谅”。眼看诸兵士有的面面相觑,有的连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走过,并无阻拦之意,他方才胆气重壮,吊起眉梢又啐了一口,骂道:“疯婆娘你寻靠山也须得寻个靠得住的,你瞧这小子像是什么好人?你娘的,又丢你老子脸,今儿回去揍不死你……”说着复又伸手,言语间那股咬牙切齿之意叫人不寒而栗。

        负枷青年眉头微蹙,往他手前挡了一挡。四下里的兵士却似乎都习以为常,不以为意。

        那人见状底气稍足,扫负枷青年一眼,警惕道:“你待作甚?这是俺买的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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