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宦官们赶紧传令下去。

        贺兰敏之就在一边冷眼看着。他能做什么?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保护不了妹妹,连两个无辜的生命也不能救下。他只感到自己的眼泪不断地滚滚落下,叹一口气,闭上眼。

        宫婢宦官们抬走尸体,收拾了这一片狼藉。武皇后泪流满面,支持不住,宫女把她扶回了寝处。上庭阶时,她不再流眼泪了,沉思半晌,忽然冷笑一声:“敏之这孩子,是在怀疑我吧。[r3]”

        他一句话也不说,必然认定了是我。真是个聪明孩子,若能为我所用,在外朝必然是一员大将。以后与他打交道,要小心些。她心下暗想。

        春分时节,皇帝皇后一行人回到了长安。

        恰逢花开,长安城春意盎然,人们好像都沉醉在花海之中,没人再提起魏国夫人惨死的事情来。

        掖庭宫里,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郑夫人,已经做了一年多的宫奴,洗衣、倒尿桶,什么都做。她的双手逐渐变得粗糙,脸上也晒出了瘢痕。做活计的时候,把女儿背在身上,任由绑带勒出一道道痕迹。从前还有些怕羞,饿得小婉儿直哭闹。如今谁也知道,婉儿一哭,她就解下绑带,撩开衣襟,露出依然雪白的胸脯。有时候婉儿咬的用力[r4]了,她疼的皱起眉,连声叹气。

        “宫奴郑氏,外边有人找你!”管事女官喝道。

        郑氏放下手中洗刷的尿盆,看见远处影影绰绰站着一个身形瘦长的人,蓄着须,穿着袴褶,下衣束进长靴里,一看便不是宫里的宦官。她放下小女儿托人照看着,仔细地洗了手,在女官的催促声下走到那人跟前。那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青袍铜带[r5],她从前虽没有见过,看上去怎么也是在朝廷里有个一官半职的。郑氏唬了一跳,怕是朝廷放心不下逆臣家眷,派人来杀她的。想到这里,她手一软,刚要跪下为女儿求情,那男人先拜手行了礼。

        郑氏愣住了,想不明白这人对一个宫奴行什么礼。这一惊,连回礼也忘了回,呆呆站在那里。管事女官赶紧摁她的肩膀,让她跪下给裴御史行礼。

        “不必不必,折煞学生了。”裴炎赶紧摆手,“你先下去吧,我有话和上官夫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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