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皇后看了信,随手丢在炉子里。雨还没停,烧着炉子祛祛湿气,这信也就配烧炉子用。她看到那盒吃食[r2],顺手取过来,掀开盒盖看一眼,是饸酥糖。糖确是不错的,炼得晶莹透亮,没个成百上千道工序,真做不出来。这两个滑头政务办不好,嘴把不住门,压榨起百姓来倒是一把好手。

        拾起一块糖,放入口中化了,软绵如同春水。她垂下眼帘,忽然勾起嘴角,深吸了一口气,把饸酥糖的盖子阖上,对婢女琴音说:“把魏国夫人叫过来。”

        后来,贺兰敏之见到的是一个冰冷的尸体,七窍流出的黑血凝在脸上,面色惨白,扭曲得不像自己的妹妹。她的指尖还留着酥糖的碎屑,敏之甚至闻见了酥糖的香味。他看见那个坐在龙椅上威严的男人,抱着自己妹妹的尸体嚎啕大哭。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哭,忽然心头涌上一丝宽慰。妹妹打这场仗并不是毫无把握,至少那个男人还在意她,不论是不是因为她与武皇后有几分相像。

        可是啊,他怎么会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小时候,他在父亲的病榻之前发誓,一定会保护好妹妹,不让她受到任何人伤害。他记得那时的坚定与诚恳,拼上性命也要护她周全的决绝。姨母,你好狠心啊,她是有错处,但是罪不至死,你真下得去手!

        你们已经毁了我,为什么还要毁了她?

        “她方才还好好的,现在怎么——怎么就?”李治哭着说话,声音断断续续的。

        敏之一言不发,一滴泪从脸颊划过,顺着俊美的下巴滑落。

        “是武惟良武怀运那两个逆臣!”皇后的声音传来。敏之看着武皇后,看她佯装哀伤的样子,犯起一阵恶心。

        “那两个逆臣从我这里得不了好处,怀恨在心,想毒死本宫!”武皇后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哭腔,“我只道是娘家送来的好东西,没来得及尝就叫来了魏国夫人,没想到……”

        “皇上,你罚臣妾吧。要不是我不小心,没有顾虑太多,没想那两个混账会在酥糖里下毒,贺兰她也不会死了。”

        “媚娘,这不是你的过错。你太好心,自然想不到那两人如此歹毒。这两个人,该杀!”李治咬牙切齿,“不用交给大理寺审了,想毒害朕的皇后,罪大恶极,就地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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