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归了鞘。

        李忘生是极为温柔的。哪怕处于主导一方,他也从不将祁进吻得气喘吁吁,将他口中空气尽数掠夺了去。他只绕住祁进的舌,间或稍一分开,渡他一口气,再贴上那柔软唇瓣,含住不甚明显的唇珠。分明无甚侵略性,祁进却被他吻得微微发热,稍一分开,问道:“去寒潭?”

        他们便也一道浸入这澄澈潭水中。祁进当年梦魇缠身,戾气难抑制,便将自己沉入这寒潭内,一濯他心头散不去的血气。若说师父是指引他的启明,师兄便是一路笼着他的皎皎月色,并不如何耀眼夺目,却得以将他的血气,一缕一缕消去了。他某日一睁眼,周身冰冷,眼前水中却也泡着一人,手按在他心口上,透着丝丝暖意。

        李忘生内景经修得极好,便是在这寒潭内,他亦是暖的。

        彼时的祁进循着那一丝暖意,顺着那只手向前抱住了他。

        好暖。

        而今的祁进早已不惧寒潭冷气,可仍钟爱此处。他极喜欢泡在凉凉水汽中贴着师兄,静心,明性,此时便乖乖任由李忘生为他散下头发,轻柔按着头皮。他初到纯阳,被魇住之时头痛欲裂,李忘生便坐在他床头,一下一下按着他头皮。他并未去寻什么穴位,只力道适中地按压,好似寻常人家的兄长,照顾病中的弟弟。这却恰到其处地令祁进安定了下来,李忘生好似有着神奇的力量,只要在他身旁,都像浸入了云里,平和,安宁,梦魇都随风远去。

        直至他某日下山,再度杀了人。那本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祁进自认斩邪诛妄,杀他是替天行道。安顿好被恶人欺压的苦主,祁进照常地回山,都未发现自身有何问题。

        一直到见着了李忘生。

        他着了魔般紧紧跟在李忘生身侧,他不知为何,他分明做的是正义之事,一至李忘生身侧,他才发现他冷得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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