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时下并不算太平盛世，还有胡人在外呢，鹬蚌相争？
何素的声音也在同一时刻响起来。姚涵想起那日纷飞大雪中，何素眼睛发亮说：“陛下信我。”
姚涵只觉心口堵得发慌。
常清突遭此大变，正是需要支柱的时候，若偏在此时叫他知道这位天子其实毫无容人之量，正是他杀了何家满门上下，以他性子，会如何？他大约是不会图一时之快弑君的，毕竟当今天子即使负他，却不算负河北生民，中原与江南也还有一口饭吃，若图此一快，血溅五步，天下从此大乱，反倒是真正辜负百姓，因此顾虑着国计民生，他多半不会快意恩仇。
可不能快意恩仇之后，他会如何？复仇则愧对百姓，放下则愧对父母。辞官隐退愧对百姓，继续奉贼为主则又愧对父母。如此左右为难，他会否干脆自刎谢罪，还是在战阵上一心求死，姚涵不敢想。
可不叫他知道真相又如何？不说那皇帝便能容忍何素么？不说何素便不会查么？
这时一道灵光忽而闪过，姚涵猛然想通一处关窍：……皇帝能容何素！
他既只敢让班直蒙面而来，而不敢让他们明火执仗，便说明他不敢承认何家是由他所灭。也许是怕寒了其他将领的心，也许是忌惮城外的清字军，但不论是何缘故，可以肯定的是，皇帝眼下并不敢正大光明地杀何素！
姚涵想通这一节，心下不由自主先松一口气，但旋即又提起——皇帝能容何素，可何素便不会查么？
灭门这般血海深仇，没有人会轻轻放过。何素一定会查，且会追根究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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