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还有一口气在,见有人来,也顾不上是不是战友,只本能地哀声求救。何素百忙之中扫过一眼,却见那人自腰以下尽数截断,五脏六腑便如捣烂的果浆正缓缓淌出。
这显然是救不得了。何素心如刀绞,却只有猛一撇头,不去看他,咬牙自那人身边踏过。落脚处软绵绵噗叽作声,不必想也知又是残骸。上头胡卒听得动静,喝道:“谁人?!”
何素闭口不答,惟憋着一股气全力冲上。身后数十持刀士卒,皆一声不吭,惟独是握刀的双手上青筋暴起,呼吸粗重。甲胄刮擦,发出金属碰撞之声。
“谁人!”胡卒觉出不对,探头来望。何素脚下一蹬,不等对方看清,便是手起刀落,一注鲜血喷涌而出。那胡卒待要出声示警,却发现一张口只有嘶嘶气声,接着便尝到腥咸味道,却是血水涌进口鼻。他大惊伸手去捂脖颈,未料手指还未碰着颈项,眼前便开始发黑,旋即砰然倒地。
阶梯尽头顿时一片抽刀警戒声响,三四名胡卒匆匆来看,正与何素等人撞个正着。何素二话不说便是一刀斜切,首当其冲那人仓促挥刀,不料何素臂力颇强,刀筋又正,当啷一声,竟是生生将那面胡刀砍断,余势犹自未歇,直削断那人半个颈子方止。颈中热血涌泉一般喷出,将其身后同袍与何素都溅了一头一脸。
余下几名胡人倒抽一口冷气,齐齐退了一步,却是醒觉来人凶悍,不敢轻举妄动。这时一名胡人眼尖,认出何素,失声喊道:“是何素!”话音未落,便听一声低喝,何素已是迎着几人弯刀又上一步,手中军刀全力劈出。
喊话那人急急沉刀来挡,嗤啦声响,一溜血珠飞起,两人刀尖各自偏开数寸。何素划开对方左肋甲片缝隙,对方刀刃擦过何素右臂,亦留下一道血口。
何素却是只进不退。挨了一刀又如何?立刻又追一刀。但听咵嚓一声脆响,对方终是措手不及,连盔带头被何素砍飞。对方同伴终于是反应过来,虽慢了半拍,到底企图来救,两手抱刀斩向何素颈侧。
“将军!”随行的汉军士卒见状当仁不让抢上前来,欲为何素帮手。然则楼道狭窄,最多只容得三人并排,如此缠斗之间,哪里有什么余地?再凑上一人,更是捉襟见肘,无处可躲。何况局势紧迫,分秒必争,眼看着操纵千斤闸的绞盘就在眼前不远处,几名胡卒正把着绞盘缓缓转动,何素是一步都不想退。
于是眼看着刀刃就要落在颈项,何素槽牙一咬,瞅准刀下那一瞬的空隙,整个人铆足力气撞进胡卒怀中。砰一声闷响后,胡卒两眼翻白抵在墙上,手中弯刀松脱落地。何素不及看他,脱出身来,反手便是一刀捅入另一名尚未反应过来的胡卒后背。
“跟上!”他沉声喝道,不等话落,率先进入绞盘所在的隔间。此间胡卒已听得先前动静,如何不知是他?早已疯了一般在转绞盘,只盼快些让千斤闸落下。此时见他入得门来,眼中先是绝望,继而便是露出困兽犹斗的凶光来——人在还有活路时,尚会恐惧,恐惧之下,便会犹豫,铁定没了活路时,反倒是会有神挡杀神的气魄,毕竟最坏不过同归于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