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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而言之,他可以同时是男人或女人。

        造物主所创作的一个骇人听闻的奇迹,在现实中当然不是什么好事。他毫不意外地丧失了一部分社交以及激烈运动,小学三年级以前一度意识不到自己和女孩子的区别——这来源于性别的混淆,也来源于贺建儒是一个内敛的、古板的父亲。一直到他走进女卫生间,茫然无措地被老师扯出来,认认真真地教育了一个小时,贺函舟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

        他身体性别的占比男大于女,至少外人都讲他是个男孩,即便所有人都说他漂亮、俊俏,像个女孩儿似的。是的,只是像个女孩儿。男性的器官往往比女性更加明显且允许裸露、允许谈论,生理教科书上对于男性的描述见怪不怪,它是绝大部分范本,所有人都宁愿他是个男孩。

        五六年级课本上提到的生理期被男孩子的笑声掩盖,贺函舟初步意识到有些东西是有所定义的、甚至有完整的教条来规范和框束,性别也是社会的构成模式之一,这是无可转圜的枢纽与基础准则,它不允许被打破。这种基础构架就像蜘蛛的网、封建社会的皇权,是会让小个体和时代混乱的东西。

        他不得不用这自己都嗤之以鼻的教条来规束自己。

        性别上的盲目与迷惘让他避免谈论这类话题,将重心完完全全地放在另一样东西上——譬如学习与思想,再譬如兴趣爱好。他全身心投入到文字与艺术中去,至少它们陶冶情操,让他的安静被定义为“成熟”,而非“格格不入”。

        正是从他意识到的那天开始,贺建儒开始变成传统意义上那种生疏的、又带着关心与亲密性的父亲,即便贺建儒喊他的是“儿子”,却处处尴尬稚嫩得像对待女儿的单亲父亲。或许因为他没有妈妈,这种别扭就越发明显,尤其在他初一那年第一次迎来生理期的时候。

        畸形要比完整难堪,弱小要比刚强易碎,贺函舟的身体要比同龄人迟缓太多,至少在子宫发育上他手忙脚乱,更羞赧欲死,不知怎样解释可能会出现在男厕的卫生巾,怎样才能妥善的隐瞒被勒令保密的隐患,怎样无需忌讳的成长与发展。贺建儒同样沉默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表示:请假吧。

        诚然贺建儒也是一个可怜的父亲,但并不见得贺函舟是所谓“幸运的加害者”。命运没有放过任何人,贺函舟只能感谢他没有选择遗弃而是抚养,僵硬的关系只能当做空气,眨眨眼就过去了。

        但是今天的事太巧,一种奇怪的冲动让他两腿发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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