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他张开手臂,外袍绣着的玫色昙花绽,如振翅扑火的蛾,经历完一生中最壮烈的时刻就立即死去,然后记着她,学着她,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还要奸尸吗?」

        广陵王摘下一只耳坠,在他目光注视下撩起左边的发,露出同样带洞的耳朵,轻巧地把钩子穿过去。她才意识到这东西挂着有多重拉扯着有多痛,但她绾好了发,直起落过刀光剑影的、斑驳的、伤痕累累的身体。沁出的汗滑进眼里刺激结膜,如果想哭一定不是她的问题。

        她问,好看吗。

        那是在某个夜里,广陵王借了阿蝉的簪子。她面无表情地端坐镜前,病态地在耳朵上凿出一个洞,仿佛没有知觉般一遍遍刺穿,千刀万剐才生动。她意识到一小块地方也能流出那么多血,这是唯一能够被共享的小部分痛楚,血淌在铜镜上被她同样沾血的手抹开。广陵王静静看朱色像活着的一样流动,不,只有在那个人身上,才是艳的、动人心魄的,像糜烂的被碾过的浆果,烂透了,血肉模糊,渐渐被蛆虫占领。

        拔下髻上的金银簪钗步摇才知道有多锋利,露出的是花是鸟是镶嵌的圆润琉璃玉石,是绾青丝系情丝赠与的盟誓之物。是专属女子的,美丽的更致命的刀,广陵王这么想着,歌女舞姬们的首饰也沾了人血。她们或许会在意他的生死,因为郭嘉实在欠的太多了,钱货不两讫。

        风月地本就葬着许多命呀,成形的命,未成形的命。她们又哭又笑,有时候捎上不该存在的孩子的啼声叫。

        她忽然很想吸烟,再喝点醽醁酒。

        郭嘉亲吻她仍是红肿的耳垂,没有回答。这不是你该做的,殿下。她间歇清醒地疯,而他从始至终疯得清醒。她把耳坠一齐攥住,攥住抢来的无效信物,感受她曾经亲自给予的钝痛,再让两个人分担。广陵之主也会像狸奴那样哼哼唧唧贴在人身上边骂骂咧咧边小声呜咽,他慢吞吞进慢吞吞出不知道是故意磨着她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要疯就疯得彻底,广陵王也不管作为亲王丢不丢人了,蹭得难受了眼尾红红掐着他的腰咬他的耳朵,恶狠狠但实际上一点也没气势地叫,郭奉孝你□□快点我这样现在就去找其他人做了。他埋在她的颈窝啃着锁骨敷衍着嘟囔回应说嗯嗯嗯你怎么还欺负柔弱书生,九浅一深地捣着,弄得到处黏黏糊糊,濡湿亲王袍服和绣着嫣红昙花的外衣。

        是她自顾自卸下玉钩解开腰带扔给他,懒洋洋地挑半边眉说帮我。郭嘉少见地迟钝了,她矮下半个头,嘴唇贴在青白而脆弱的脖颈,感受脉搏跳动然后朝他的喉结吻过去。郭嘉的下巴搁在她同样沾染上香云草气味的发顶,仰头深深吸一口烟然后扔掉。他闭眼摸索着到里衣系带的绳结拉开,广陵王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到缠着一圈一圈束带的胸乳,像纯白的花瓣剥落。然后她把自十四岁起缚住她的东西绕在自己手上又松开,迷茫地自语,为什么,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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