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情看了眼顾悄,下意识地牵起他冰冷的手,将他拉在身后,也跟着进了。

        顾悄懵懵懂懂一抬眼,案台上密密麻麻几百个黑黝黝的牌位压了过来,令他直接软了双腿。

        要不是顾情扶着,他估计得摔个大屁股墩。

        灯笼的光线并不足以叫他看清楚,但越是这般影影绰绰,越叫他心惊肉跳。

        现代人早已不兴宗族祭祀的旧俗,但集体无意识里对死亡的恐惧,仍令他本能地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

        他下意识紧紧攥住了顾情的手。

        “这里,是我恩师同六十六位同门并其亲眷的牌位。”

        顾准背向而立,望着顾悄和顾情,缓缓道,“恩师高义,曾效仿孔子广收弟子,百余名弟子中,上有天子二人,下有寒门近七成,漳州之难中他们几乎都不得善终。但师门上下不负先帝托孤之请,匡扶大义、忠君全道,死而后已,至今令世人叹服。”

        “也更令我……寝食难安。云氏夷十族都不低头的傲骨里,偏偏出了我这小人,于事发前苟且投诚,偷安一方。这么多年来,世人碍于神宗苛令,不敢当面以唾液啐我,可心中不耻尤甚。合该我……这个失节之人,后半辈子都要活在悔恨自责之中。”

        这番剖白,令顾准又老了十岁,眼角湿润在摇晃的烛火中,明明灭灭。

        顾悄并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抖着上前,将老人另一只蜷握的手拉起,覆在了他和顾情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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