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一看,是白天修车的时候蹭上的一块机油,那时候我随手抹了抹,黑色的手指接过对面给的十五块钱现钞,皱巴巴揣进裤兜里去了。
祝孚的预产期就在周末,他不说,但我知道他有点害怕。
他一害怕,就喜欢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是我们四层楼的天台,或者是我修车铺右手边那条巷子尽头,或者是他爸所在的医院后身,他一抬头,就能看见住院部那层楼的窗户。
我这次找到他,他正坐在巷子里洗头店门口台阶上,穿着个大背心配拖鞋,头发湿漉漉搭在耳边,所以连呼出的烟雾都带着洗发膏的香精味儿,齁甜。
“哥。”
祝孚看见我,把烟掐灭了,朝我咧嘴笑。
“还知道少抽烟呢,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不抽给我。”我并排坐在台阶上,伸手巴拉巴拉他的头发,“怎么不吹干?”
“凉快。”祝孚说,他一摇头,细细的水珠子就从他头发梢抖下来,好像甩水的落汤狗,“哥,中介跟我说马老板和他老婆这两天要来,到日子我进医院,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嗯,”我点头,“仔细着点,他定金和尾款要算清楚,别吃亏——到时候我陪你。”
祝孚脸上有点尴尬:“别呗,哥,我自己能成。”
“怎么呢,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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