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两次被她打断思路,这次回头盯着她,目露凶光。

        流风心中惊骇,勉强堆出笑容来,指着他前襟的一片暗色,柔声道:“这身衣裳脏了。郎君换了新衣,再去见客。”

        谢钧低头看向自己被茶水打湿的前襟,终于回到现实中来,摸了摸发烫的脑门,一笑道:“忙糊涂了。”便在流风服侍下,换了新衣,往花厅去见宝华大长公主。

        宝华大长公主一脸不快坐在花厅中,见了谢钧,也不曾起身,径直道:“若不是看在你从前送了心爱的舞姬给我,我真不愿走这一趟。”她在皇帝穆桢那里受的气还没撒出去,怒冲冲道:“一个个的,都把我呼来唤去了?打量我是好欺负的?”

        谢钧来之前饮了一盏凉茶,倒是没有在意宝华大长公主的怒气,坐下来笑道:“您府上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其实私底下,谁不同情您的遭遇呢?新政这把大刀挥下来,今日是落在您身上,明日便是在我身上了。”

        宝华大长公主听出点意思来,既诧异又赞许于谢钧的口无遮拦,斜了他一眼,怒色暂消,笑道:“看不出来,谢太傅竟还有这样的胆识。”

        谢钧压低了声音,凑上前来,道:“咱们私底下说句知心话。皇帝早已不是从前的皇帝了,如今她要廉价买庶民的心,哪里还管咱们的死活?我谢家祖上累世的基业,若到了我这里,只剩了三百亩田地、三百个奴仆,我还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宝华大长公主提到这事儿又露出怒色来,道:“穆桢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难不成你有法子叫她停了新政?”

        谢钧愈发压低了声音,盯着宝华大长公主,轻轻道:“虽然改不了皇帝的想法,却可以……换个皇帝。”

        宝华大长公主与他对视一眼,并没有露出很惊诧的样子,慢吞吞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

        谢钧又道:“当初她能称帝,不正是因您的扶持吗?您能扶她上去,自然也能换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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