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时大妈会捂着密码面板,施念意识到时满脸通红。她一开始盯着面板看并不是想偷窥施斐家密码,而是好奇。毕竟大院儿的家属楼都很老,开门关门还都是用钥匙。可大妈给她的感觉是,你不要看我输密码,这可不是你家,做人啊得有点边界感。

        进去后大妈会说,这是大理石的,从哪儿哪儿运来的,很贵;这个马桶可以自动洗屁股,你可别瞎按,要用的时候叫她一声;那个水晶灯多少多少钱,这个设计师椅子是装饰,不是用来坐的……等等等等。这些都令她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像个小心翼翼的土鳖。那个世界不是她的世界,她很没有安全感。于是就变成,她只想在自己家待着,谁家都不愿意去。所以说,能让她这样的人辗转一个半小时来郁谋家,又在大雪天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她都觉得不可思议。

        听她说这话,郁谋失笑:“你是不是傻。”

        施念则没觉得自己傻,她认认真真地看着男孩:“我不傻。”她只是顾虑的事情比较多。因为她目前还没有赚钱的本事,所以最怕给池小萍惹麻烦。

        可是心里想的这些又不可能对郁谋讲。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人也就罢了。她的确不太喜欢她大妈,但那是施斐的母亲,而施斐和郁谋是朋友,她不可以背后讲人坏话。况且她也不想被同情。

        郁谋愣住。女孩说这话时鼻头还是红的,还有脸颊也是,被冻出的红团团一时半会儿消不下去。他或多或少能猜到她这个别扭劲儿肯定是之前发生过什么事,虽也猜不确切,但那不重要了。

        此时他的心好像浸在热牛奶里的面包,软的一塌糊涂。不仅如此,心底还升起一种酸涩感。他看着这个女孩子,喜欢她认认真真看自己,同自己说话的样子。又想,她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多冷啊,进了他家时还怕这怕那,他很想捅自己一刀,给自己堵塞憋闷的心脏放放血。

        “我说的傻和你说的傻不是一回事。”他没忍住伸出手,装作帮她掸雪,拍了拍她的头发:“你在这里不用这么小心。”

        他指了指家里:“你把这里炸了都没关系,只要你有这个本事。”

        施念被他这话逗乐了。她弯腰脱鞋,“听说炸弹也挺贵的。”

        她脱掉大衣,郁谋帮她挂好。然后他看到她衣服下摆有一大片油渍。他知道她的衣服被脚蹬子弄脏了,没想到这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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