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初远远朝囚车窥一眼,见陆瞻耷拉着脑袋,还未醒,“沈大人说得是,昨夜他熬了一夜,晕过去好几次,硬是咬着牙没叫一声。”
天边翻一抹鱼肚,将黑暗割破一条口子。沈从之亦回望一眼,远远打量陆瞻蜷缩着的身影,仿若一只长满黑皮毛的狼,一身锋芒被暂困囚笼。
见他似有微动,沈从之心内乍提一下,就想着不能放他出笼,千万不能放他出笼,他扭回头,脖子上挣出一条狠戾的经络,“他受过宫刑,这世上还有什么刑罚比宫刑对一个男人更残酷的?他连那个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挺不过去?皮外之苦对他没用。”
“那依大人之见?”
沈从之把眉心舒展开,轻描淡写道出一句:“诛心为上。”
言讫,他拔靴朝囚车走过去。陆瞻已经睁开眼,一个脑袋歪在囚车的栏杆上,血光沾污了冷白的脸,眼皮上也染着一缕红,像一抹将要凋零的月光,却还执意地对着沈从之笑一笑,“沈大人,你来送我?”
“陆冠良,”沈从之下睨他,用满腔的杀意轻吐成一句,“一路顺风。”
“多谢。”
陆瞻奋力翻一个身,支起一条腿,遥望渐渐亮起来的天际……
黑夜蹉跎而过,车轱辘缓缓的滚动中,天色放亮。长街喧嚷,喧阗着水磨的吴侬软语,一行人途经醉乡。
半身的疼痛令陆瞻始终有些昏昏沉沉,虽说上了药,疼痛还是能钻入肺腑。他阖着眼,摇晃中,栏杆将后背摩挲得更疼了,在这种久违的折磨里,他徐徐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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