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兵葛威是位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腰上横挎着刀,海风扬起玄色的披风,气势如眼前滚滚的波涛。
其间回眸,就见一高高瘦瘦的宦官走近,“我说葛大人,您这些兵不亏是常年作战,这一眨眼,都没了影儿,甭说海寇远海上看不见,就是在这里不留心也瞧不出来。高、您真是高!”
“陈公公过奖,”葛威将拇指刮过唇上的斜髯,洋洋一笑,“还得亏公公寻了这个好地方,又将与海寇交易的地点定在这里,我的兵有了这么个藏身之地,胜算倒大了许多。不过,我们在沿海一带与海寇交战多年,打他们倒不费事,只是就怕他们跑,海上散开,不多时又聚集起来,照样危害百姓商贸。”
说到此节,见左首岸上走来几人,乃陆瞻派到海上搜寻方文濡下落的几位北镇抚司缇骑。
为首一人官居千户,姓魏,走近将冷眉稍提,睨着葛威,“葛大人,你怎么打海寇我们管不着,可有一点千万记住囖,必须活着救出方大人,否则我们向督公交不了差,您也不好交差。”
葛威笑意中略带为难,“上差大人,枪炮无眼,这个我实难作保。听说这方大人就是市舶司的一个副提举,往年海上死的官四五品的都有不少,怎么陆公公非要保这一个从六品的小官?”
那宦官陈允笑转过来,正对着落日,被海风拂出满面的阴柔气,“葛大人有所不知,这位方大人是我们督公的连襟,上年督公在苏州讨了房妻室,夫人小妹正是这位方大人未过门的小妾。原本年前送了货就该回乡结亲的,谁知遇到这么一档子事情,朝廷苏州都只当方大人死了。要不是海寇放了个火者回来送信,我们也真当他死了,眼下等着将他救出来,好报信儿回苏州和京里呢。”
悍将颇有些耿直,嘴里直咕哝,“一个穷酸亲戚,值得这样兴师动众的?”
“穷酸是穷酸了些,”陈允软塌塌抱着小臂一笑,“可他却是督公荐给皇上的人,往后朝廷里还有大事儿等着他助督公去办呢。您也不要小瞧他,这回海寇的一干消息就是他周旋着使人传回来的,连市舶司里那个通寇的人,也是他递回来的信儿,否则,您这五万兵,恐怕都得扑个空。”
葛威双眉一吊,“那细作是谁?”
“这就不是您该问的事情了,您只管打好您的仗,救出方大人,回头我上疏为大人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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