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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四娘心头猛地发紧发酸,忙去拉她到榻上,“不要急不要急,瞧人干儿子都没急,必没什么要紧,让人吃盏茶再说。”

        风吹水皱,急得芷秋一片焦心深叠叠地攒在眉心,两个眼就把黎阿则盯着不放,焚心如火地瞧他吃茶、瞧他落座、瞧他启口,“姑娘别担心,干爹那是老毛病了,并不是什么疯症。就是、就是犯起来时有些燥,话也比平日多,偶时有些记不得事,来得快去得也快。燥过后,再恹个三五日,就好了,还和平常一样。”

        说是不担心,可字字句句皆戳芷秋心肺,发也未梳,妆也未描,架桁上掣下一条披帛就去拉黎阿则,“你带我去瞧瞧他。”

        来时陆瞻曾嘱咐不许提他外伤之事,故而黎阿则有些踞蹐地垂首,“姑娘还是别去了,过两日干爹好全了就来瞧您。”

        芷秋一颗心如飞絮没个着落,哪里肯听?将他掣着就往门外去,“你带我去瞧瞧他,瞧见我,他就能好了!”

        凭四娘在后头喊得跺脚,“秋丫头!换了衣裳梳洗了再去,哪有这样急的?秋丫头!……我的老天爷,我袁四娘是造的几辈子的孽?叫我撞见这群索命鬼!”

        追金逐日地,桃良匆匆各处摸来一套裙衫、一双绣鞋、一篦梳扎了个包袱皮抱着就往外赶,哪知竟赶不上,只得吩咐相帮另套了车马。

        那厢赤足飞裙急入园,怎管他水笼烟、溪路鲜、亭台楼阁、芳菲水榭皆不见,顶着粉汗剔透脸,直夺了追魂煞似的往陆瞻房里奔。

        踅入里间,只见尘昏玉镜,香冷宝鼎。两片青帐挂在月钩,帐角轻扬。

        象牙冷簟上扑着陆瞻,整在脸埋在一个八角鸳鸯软枕上,分明听见动静,也不抬眼,也不作声,果然如黎阿则所言的——活像泄去满身精力后,死了一样。

        芷秋的心也几如香炉里的一捧灰,几步路走得像捱过的半身,破碎且坚定。她坐到床下的踏板上去,盯着他揿在枕上的后脑勺,满腹的话,却只是抬起袖去轻抚他肌肉间陷落的脊梁,“陆瞻,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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