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惟把江丽欣的尸体送去火化。
江丽欣是三天前因晚期肺癌抢救无效死亡的,长期的住院治疗把她和沈惟攒的钱耗得一干二净。沈惟磕头、下跪,借遍了他们认识的所有人,借得人家一看到他转头就走。
可最后江丽欣还是死了,沈惟也身无分文,连火化下葬的钱都没有。
贺竞云也在。毕竟是故人离世,他又当面听到了这个消息,钱都借出去了,来一趟也没什么妨碍。他出现的时候沈惟表情里的惊讶很明显,贺竞云是唯一一位来客。不过他只是点头示意没有任何解释,身边已经空无一人的沈惟无法再推拒他的到访,像即将溺亡的人不会松开手中的浮木。
殡仪馆工作人员问沈惟是否举行告别仪式,沈惟说不,工作人员又问葬礼安排,沈惟也说不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江丽欣化好妆的脸和瘦骨嶙峋的身体,表情平淡,手却抖得几乎捏不住薄薄的死亡证明。
贺竞云是站在沈惟身后的,于是他也看到了已经死去的江丽欣。青白的,皱纹横生的皮肤,和再也不会睁开的双眼,这具模样憔悴宛如迟暮老人的尸体跟他记忆里那个凤目圆睁、气势十足的美丽女人已经再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再狂妄的人也无法无视生死。贺竞云把手轻轻放在沈惟肩头,没有说话。
对于一个即将崩溃的人来说,恰到好处的安慰就像最后一根稻草。沈惟的表情扭曲了,伴随着哽咽的抽泣声身体缓慢地弯下去,似乎想就这样蜷缩在地嚎啕大哭。可短短一瞬间过去,他又平静下来,继续做他该做的事。
也许该说是先见之明,江丽欣在几年前他们最富裕的时候就给自己买好了墓地,不至于现在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当时她得意洋洋,眉飞色舞地说人生不过三万天,早投资早享受,小惟我告诉你这块地风水很好的我现在买特别值…沈惟羡慕地说江姨我也想要,然后就被一巴掌拍在了头顶,还有一句恶狠狠的你给我好好活着。
现在她就这样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再变成了一块冷硬的墓碑。
在去墓地之前,沈惟语气很平静地对贺竞云说:“谢谢你今天陪我,我想单独送江姨过去,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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