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不渡来到的是一处传道之所。
——薛霁要杀的并非仅是贪官或匪徒,而是邪道玉山颓座下之人。话说世间见过这玉山颓真容之人寥寥无几,传言他怀抱玉琴,手缠金弦,道淫邪,面丑恶,炼人命欲得道飞升;亦有传说他乃谪仙落凡,行菩萨行,只需取心头血一滴便如有神光庇佑,从此富贵可求,灾厄不侵,故而衷心信奉他的邪徒不在少数,但薛霁要杀的,正是最得他庇佑的其中一帮邪徒之群首。
玉桀……薛不渡将二字在唇齿间碾过一周,咀嚼糜烂渴出血气。
邪徒之中得权者多尊玉山颓名号,亦取玉为姓,以彰其诚心。东南方以玉桀最盛,与劫灰呈对峙之势,两相林立。劫灰此次派出薛霁,正是玉桀与群徒内讧之时,近岁流年不利,流民多有拜跪玉桀,来讨一口饭吃。玉桀为人猖狂,常以欺压新众为乐,在他手中留下的皆为死心塌地之人,而更多的则惨遭他虐杀殆尽,一家老小不剩活口。然流民甚众,举众挣抗,薛霁便是此时前去,奉命斩杀。
可不防他故意放出消息,薛霁行动时,反叛之潮已被玉桀平复一日了,正是布网捕雀,陷身难逃。
薛不渡刀法虽尚不如薛霁,五感却极其敏锐。拇指拂过刀鞘上的刻痕,描摹“别恨”二字,他扣紧腰间这一柄以爱与恨淬炼的长刀,足尖一点轻盈地落在房檐,瓦砾都不曾震颤分毫,身如伏兽,极轻地翻开一片青瓦,窥眼探貌:
室内罗帐灯昏,半掩的屏风影影绰绰浮现出交叠的人影,可堪听清水声靡靡,缠如勾丝,低喘与娇吟不绝,如蛛丝盘绕薛不渡的双耳,一听便知在做些什么勾当,倏然他双目一凝,胸膛兀自起伏起来。这淫乱光景之下,一把他再熟悉不能的长刀被随意地扔在散落的衣物边——正是薛霁的佩刀,霁月。
只见那贼人后脑束着一截小辫,腻汗黏肤,如洗过的古铜,手里正把着女人一段软腰,享尽欢愉,片刻似是嫌那刀在床榻边太过碍事,索性一脚踢开,将拔出半根的丑恶性器又塞回穴里。薛不渡闻得轻弱的“咕唧”一声,他胃里霎时一阵翻江倒海,几乎当下便要干呕出来。
这便是玉桀了。
他将霁月据为战利品一般摆在房中赏玩,而薛霁的尸身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薛不渡目眦欲裂,蓦然足跟微偏,靴底的高跟不经意碰响了一片碎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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