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害关系在脑海里飞速计算完毕,朱朝阳立刻乖巧应声:“我今天已经下班,就不回公司了。”顿了顿,视线滑到眼角悄然观察高启强的表情,又轻声问:“高叔叔希望我回哪里?”
高启强一怔,知道朱朝阳是个擅长察言观色的,也没想到这小子拿他给的台阶当滑梯,直接顺顺当当把姿态放到了底。“回家。”他声调冷硬,想装作于愠未消以示震慑,对着主动示好的小孩儿却没了脾气,只得无声叹息,又补上一句:“回我家。”
身上的衣服还湿着,朱朝阳一下车,先被打发去楼上冲澡。客房里仍然搁着他的备用家居服,等换好干爽的衣物下楼时,在客厅里喝茶歇脚的唐小虎已经走了。
高启强坐在沙发上看书,端着专心致志的架子,但朱朝阳边擦头发边端详,见男人的眼珠半天也没动弹过,便知对方只是不想主动搭话。他不拆穿,坐在沙发边叫了一声“高叔叔”,做长辈的这才掀起眼皮,目光触及年轻人潮湿的短发时不赞同地皱眉,伸手去摸。
“怎么也不吹干再下来。大冷天的,也不怕感冒……”
话音戛然而止,与之一起僵在半空的,还有他滑向少年脸侧却被躲开的手掌。朱朝阳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挪,避开以往求之不得的亲昵触碰,笑得若无其事。“我哪有这么柔弱,而且头发短嘛,一会儿就晾干了。”
态度温驯得挑不出一丝错处,举动却疏远得鲜明。高启强脸色一沉,眉宇间顷刻阴云笼罩,耐着性子没有发作。“还闹别扭?”他极力不让语气加重,耐心充足到连自己都有些诧异:“阳阳,我以为你跟我回来,是因为已经想清楚了。”
“我是想清楚了。”朱朝阳定定望向大人眼底,口吻平和:“上次那么逼迫您,是我不对。您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该贪心不足……您愿意收我做义子,是我的荣幸才对。”
好诚恳的语气,好稳定的情绪,好识趣的说辞,但高启强就是半个字都不信。“那你躲什么?”他冷笑,转腕拿手背轻掴年轻人白皙的脸蛋,一下两下,俱是对待玩物似的轻怠。朱朝阳终于忍不住,单手攥住高启强的手腕才没挨第三下,仍旧神情淡然。
“我只是觉得这种动作,对父子来说过于亲密了……毕竟,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朱朝阳一边说着,一边将长辈的手放在腿面。那个手环仍然被高启强戴着,他触摸到硅胶材质的腕带,指尖用力抠开搭扣,痛快地将高启强的手腕从束缚中解脱出来。“这个,如果您还愿意继续戴着,我帮您关掉一些权限吧?只留着心率血压之类的警报好不好?您经常应酬,我还是会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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