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酒馆里人声鼎沸,三五个人一桌举酒碰杯,服务生穿梭其中,时不时传来几声调笑。
一个男人跨过门槛大步走向朋友们,夹克衫外套顺手脱下,被他一手甩在椅背,语气八卦道:“听说了吗?那个外乡人的事。”
“哈。”离他最近的朋友嗤笑一声,喝得只剩个底的酒杯往桌上一碰,“房子烧着,老婆孩子都在里面,就他一个在外边工作活了下来的那个,叫克里芒来着是吧?死里逃生啊!”他说着“死里逃生”的话,却掩不住鄙夷的神色。
“这不是挺惨的吗?”另一个朋友停下喝酒,出声问道。
“老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挑起话头的男人侧身看向他,眉眼间掩不住八卦的兴味,“听说啊,当时他老婆孩子困在三楼上,还在叫呢,女人小孩哭得可惨了,但是那个什么克里芒看火太大了,根本不敢进去。”说到这儿,他灌了口酒,压低声音说道:“还有啊,好像还有人说,他老婆孩子被抬出来的时候,母女俩都快被烧成炭了,嵌在一起,抠都抠不下来。他这个当丈夫做爸爸的就在一边,白白净净的,当场直接昏过去了,这不是跟尸体抢担架呢吗!”
“孬种!”
“真不是个男人!”
“不过那小子确实长得不像个男的,嫩得很,现在没了老婆,感觉都不该叫鳏夫,该叫寡妇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肆意嘲弄的他们没看到八卦的主人公克里芒正立在小酒馆的一角,但也许瞥到了也认不出来是他。他瘦了很多,皮肤依旧白皙,气质却大变,脸庞上浮现出一种丧亲的哀戚,眉眼低垂,纤长的睫毛微微掩住眼下青黑,玻璃似的蓝眼睛沾了水一般的透亮却不怎么转动,往往不看人,或者就只直勾勾地盯着人,像娃娃似的,混合着本身容貌的秾丽,显现出一种诱人的风韵。他不瞧人,只愣愣地倚着木质墙面僵立着,淡色的唇抿起,侧耳捕捉他们口中的词句。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他想反驳,却发不出声音。他还能说什么呢?又把当天发生的事再复述一遍吗?“当时我是听从指挥,所以不冲进去”“我已经连续加班了很多天,当时情绪又太激动,所以才会昏倒”“我头脑发昏,一清醒过来只看到了她们的尸体”……可是没有人愿意听这些看似合理的解释,比起相信,他们更愿意揣测或者直接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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