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俩眼对眼瞪着。他眼里的震惊很快褪下去,露出底下更深的玩意儿,又沉又痛,像口看不见底的深井。

        屋里女人瞟了我一眼随即又转向贺黔,

        “你还是这么天真。”贺胜男轻笑一声,听得我拳头硬了,“血缘这东西,不是你说了算的。爸立了遗嘱,所有子孙都有份。贺翌那份,你不要,他也不要?”

        “谁他妈稀罕你们几个臭钱!”贺黔猛地拍桌,震得门板都颤了颤,“老子他妈就算搬砖也能把他供上大学!”

        贺胜男没再说话,只是踩着小高跟哒哒哒朝门口走去,听着怪烦的。路过我身边时放缓脚步,对着我说:“本来,你该叫我一声姑姑的。”

        还姑姑,我姑你个大头鬼!路边野生毒蘑菇吃多了都说不出这种话,一直咕咕咕咕叫,吃少了就多吃点以毒攻毒,别在这里自我感动恶心人。

        “贺翌,”他连名带姓喊我,声音哑得厉害,“你他妈在这儿干什么?”

        我张了张嘴,屁都放不出来一个。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我忽然就他妈明白了——

        那里面全是他藏了十几年,捂得严严实实,不肯让我看见一点的,那些破烂倒灶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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