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镇六十里,官道渐窄,两旁荒草过膝。里程桩本该每十里一根,这一带不是缺桩,就是字被人私刻私涂,只剩刀痕。路桩上有人用红线串了几节鱼骨,作避邪的小物,风止不响,只晃。天边的云像被人拈了一缕缘线,东方的亮被挑出薄薄一线。
        玄曦宗巡护不过百里;过此,风声自乱。
        坡下有人横了一道绳。绳上穿满铜钱眼,晒得发黑。三人挡道:两个年轻的持短弩,老的一个披着旧军袍,嗓子哑:「路上捐,不多收;每担两文,每人一文。」旁边还有巡丁晃着木牌,只收银,不验路牒,口里含糊一句:「图个心安。」说罢转头便去隔壁书符摊上买纸钱,纸上墨未乾,真假难辨。
        挑担的货郎止步,额角汗落到颈後,身後一个孩子抱着半张乾饼,一边嚼一边盯着地上那串铜钱。
        陈知衡停住。微尘映心只推一线:
        ——老者右手虎口厚茧,像常年握鞭;左膝旧伤遇Y天会cH0U。
        ——两个年轻的眼神浮,胆全系在弩弦上;弩臂用的是旧柳,b新木软半分。
        绳结打得匆,Si口在左,活口在草丛里。
        他不讲道理,只向前一踏。三步之外,突有一寸之风沿草尖擦过,绳结的Si扣松了一出,铜钱「沙啦」一散,活口自行滑落,像凉水泼在嗓子眼。两支短弩弦微震,未离槽。
        他弯腰把两文压在散开的绳头上,眼神透着冷,淡淡道:「路,大家走;钱,你们拿。弦,别乱放,人会Si。」
        老者咽了一口唾沫,骨节发白。年轻的望他一眼,眼角cH0U了一下。老者终於把目光落回地上,嗄声道:「……走吧。」货郎连连作揖,带着孩子匆匆过绳。孩子回头看那串铜钱,眼里全是饿。陈知衡把手里剩的半块豆g递给他,孩子怔了一瞬,接过,咬下去时手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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