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未及清洗？
他并未提前吩咐过要洗什么，姚涵何出此言？他莫名所以，冷眼瞅着姚涵，视线上下一扫，将那身沾着尘灰的袍子看在眼里，俄而自觉恍然，心说姚涵大约是嫌袍子不干净，脏了他的床榻。虽则假惺惺，倒也是他一向的做派……
于是心下不屑之余，手倒已经习惯成自然地伸出去，按在姚涵肩头，强要令他坐下。
孰料力气还未使出去，便见姚涵小心翼翼搬开他的手，顶着高烧摇摇晃晃下了地，一面向前出帐去，一面小声道：“我即刻去洗……将军少待。即刻——即刻便好。”
待什么？谁管他即不即刻？
“……”何素呆滞片刻，却是猛地会过意来，旋即怒气直冲颅顶，脑中血管发涨，顶得他太阳穴作痛，“你——”
姚涵动作一顿，回过头来。何素便也堪堪停住话头，以为姚涵要改口。
谁料他一顿之后，想了一想，继而却是生怕何素不耐烦般，急促许诺道：“……我就好。半刻都用不了的。”
何素只觉眼前发黑。
姚涵显是烧得头昏脑涨，压根品不出他怒意何来。然而，品不出这一怒根由的，又岂止是姚涵——
三年来，何素自问待姚涵十有九次是极尽恶劣之所能事，如今怎地忽然良心发现，他自己也捋不明白。或许是忽发善心，又或许便如他搪塞自己时的借口那样，是念在姚涵救命之恩……但无论如何，其实一团乱麻。姚涵如此会意，并不能说是冤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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