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杀了高寅,更是逆贼,然而窃钩者诛,窃国者诸侯,事若中道崩殂,才是阶下之囚,事若做绝,改朝换代,逆贼便不是逆贼,而是开国之君了。

        这道理在场几名重臣都明白,闻言皆是愀然变色——朱世昌人虽然到了,孙昭这里的龙卫军却也还没死绝呢!若是拼着几条贱命不要,拦住朱世昌一时,这边一拥而上,将高寅与他们几人砍成肉泥,则何如?

        果然孙昭话音未落,四周士卒目光皆已一变,嘈杂声响中,有人已举刀大踏步上前。

        与此同时,箭亦射到,“呼”一声响,直扑孙昭后心。袁岫剑锋递出,已然刺进孙昭手腕。

        “陛下赎罪!”康冲告一声罪,一个翻身将高寅拖到身下。而高寅被他囫囵盖着,仰面望天,只觉手脚动弹不得,而眼中的一切都被放慢。

        他看见风,吹动星河,纯黑的墨色被吹去一层,透出些靛蓝。流淌的时间伴随着降下的雪花,一格一格靠近——劈来的刀刃、穿透重甲的长箭、惯性下甩飞的血珠、弯折的细剑、神色各异的士兵……

        天际忽然砰然打上一朵烟花,呜呜尖啸着散向四面八方。

        孙昭蓦地喷出一口血来,而康冲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严余跪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四肢着地,手脚并用地试图爬过来。袁岫长剑刺入孙昭手腕,却没发现他背后的士卒已经向他挥起了刀。

        高寅就躺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浑身僵硬,连眼睛都一眨未眨,仿佛冻得僵直,直到有一片细小的雪花远道而来,从九天之上落下,悠悠停在了他的眼睫上。

        他猝然痉挛般抽噎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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