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屈指顶住眉心,起身出帐。
灰蒙蒙长夜如大河平缓流淌,尽头泛着朦胧的浅金色晖光。未醒的荒原就笼罩在这暧昧的光线中,半昏半明,似梦非梦。
泥土的腥气从草叶间蹿出来,裹着啾啾的虫鸣。那是一种夹杂着雨露、动物粪便、虫子尸体与新生植物气味的味道,糅杂了生命所有的特征。平等、肮脏、野蛮、残酷,又充满活力。忽而有一只甲虫从草尖滑落,旋即却是不知辛苦,慢慢又向上爬去。
蜉蝣可恨过自己朝生暮死?
何素揣着心事低头穿过营地与校场之间的草丛,忽而自嘲一哂。去想蜉蝣作甚?他这辈子总归是人。
便在这时,不远处“咔嚓”一声,他蓦地警觉抬头,厉声喝道:“谁?!”
草丛中,一道眼熟的挺拔身影停住脚步,转过头来,与何素相视一愕。而后微风掠动野草,发出沙沙声响,两人对望片刻,不约而同开口——
“常清忧心何事,说来与我听听?”
“你如何不去歇息?”
本是见对方都在等自己开口,才问出声来,未料彼此开口的时机也能挑在一处,于是又是相对一愣,继而各自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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