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涵因为受了伤,被他哄进屋里待着,却还是忍不住开了窗,倚在窗边看他,看他跟个普通老农一样忙进忙出,而后蹲下来抹泪,心中也是酸涩,再三自问,若是一别不逢,真不后悔今日?
怎可能不悔……
可江淮人家谁不是如此,谁家不是与他一样,有牵挂之人,有温饱安居之愿?而若烽烟起于此,则万事付于征蹄。谁家又是天生该当流离?
菜地边,何素松完一垄地,俯身怔怔望着已经长出来的一茬菜叶,看了一会儿,探出手去摸了摸,却是万般珍惜不舍。
至此,姚涵双目通红,呼吸间只觉有水气。
另一边,陈青阳发了信,托灰雀送去青城山,自己本人则不回去了,留在此地方便明日天一亮便走。李稚破天荒对她表现出了一点善意,扫干净了自己的草屋给她睡,自己则同罗昱睡柴房。
晚饭丰盛,主要是李稚包办,五菜一汤,分别是地三鲜、炖白鱼、干菇炒冬菜、酱萝卜、腌豇豆、参鸡汤。于平民而言,冬日吃得这么一餐已属奢侈,可惜一行人中只有陈青阳和罗昱吃得津津有味。李稚是替姚涵觉得心酸,何素则是全程痴痴看着姚涵,自己几乎没动筷子。姚涵想要他放心,当然是努力地吃,尽可能吃得香甜,笑容满面,还多要了小半碗饭,然而便是何素这般不善察言观色,也看得出他其实吃得心不在焉,分明是味同嚼蜡。
但这事谁都不能说破。
用过晚饭,何素开始准备干粮行李,打完了包,将昔日戎装与刀枪翻出擦净。
烛火烧过枪头锋刃,刃面明镜也似,倒映出何素半边脸颊,跳跃的焰心在枪尖凝一点寒星。何素怔了一怔,看向倒影中的自己。
战乱频仍,人间破碎,而山河依旧,不为谁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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