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臂,钩住了许深的脖子。
李木岳抬头看向他们。光线太暗,他的视线模糊了,他分不清纪渊和许深都身在何处,只觉得他们似乎已经融为了一体。一种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涌了上来,他眯起眼,努力去看。他终于看清那边的两人在做什么。他的眼球在那一瞬间变得很痛。与此同时,一句质问脱口而出:“你们真的是兄弟吗?你不是说你们是兄弟吗!”
纪渊和许深停下亲吻的动作,齐齐地看向了他。只不过,纪渊眼中满是嘲讽,他的嘴角是勾起来的,下巴也微微抬起,像条狡诈的毒蛇那样,戏谑地,居高临下地望了过来,仿佛在用蛇信子舔舐一只正在被绞杀的,濒死的猎物。许深的目光更加阴冷,嘴角是沉下去的,骤然听见他的声音,许深似乎还有些不满,他的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他像是一只隐藏在黑暗丛林中,正磨牙吮血的猛兽,似乎随时都会扑上来,毫不留情地咬穿他的喉咙。
李木岳听见纪渊说:“当然了,我对你说的都是实话。”
他的胃里一阵翻涌,几乎要吐出来。
纪渊偏过头,对许深道:“哥,你有兴趣了解一下他吗?”
许深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纪渊笑了下,他松开了许深,再次向李木岳的方向走了过来,只不过这次他离他远了些。他的目光从半空中垂落下来,像是在看一条被栓起来的流浪狗那样扫过他的面孔,最终凝聚在了他那只灰蒙蒙的左眼处。
纪渊歪了下头,说:“我猜啊……从小到大,你因为这只摆设一样的左眼,应该受了不少的嘲讽吧。再让我猜猜,你的同学,或者你的同龄人都是怎么称呼你的?瞎子,半瞎,残废,怪物,还有什么?啊,我还听说你父母早亡,那可能这些称呼前边还要加个限定词,没有人要的瞎子,死了爸妈的怪物,这些称呼就像胎记一样陪着你长大。你的左眼就是你的胎记,也是攀附在你身上的最恶毒的诅咒。”
李木岳闭上了眼睛。
纪渊愉快地笑了一声,继续道:“那……我再猜一猜。你进入了青春期,进入了一个人一生中自尊心最为脆弱的时期,那时候你周围的人已经学会用礼貌做伪装,学会了隐藏自己对你的左眼的好奇,不再像小孩子那样毫不掩饰地对你表达出恶意。但这时,你又在自己的身上发现了与众不同之处。当你的同龄人都在偷偷地瞄着女孩子的胸脯,腰腹,小腿,并且暗地里兴奋地去讨论她们的肉体的时候,你的目光却更多地被你身边的男孩子吸引,这个时候,你应该很害怕吧?你害怕自己的不同之处再次被人发现,害怕自己再被恶毒的诅咒缠上,再次成为别人口中的怪物,变态,所以你变得沉默寡言,变得畏缩,对这个世界充满恐惧。
“哦,对了,你一直和你的奶奶相依为命,可是她年轻时依靠丈夫,老来本想依靠儿子,却没成想儿子早亡,她贫穷了大半辈子,根本没有什么积蓄,养活自己都实属不易,又怎么能让你过得富足呢?别的人都是那样的光鲜亮丽,只有你,像只灰溜溜的老鼠一样,不得不时常为钱,为了温饱,为了这种所谓的‘低级’的需求发愁。贫苦的生活,残缺的左眼,隐秘的性向,这些足以将你本就脆弱的自尊心打击得粉碎,足以让你每晚都彻夜难眠。那个时候,你应该痛苦得每天都想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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