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也明白了李淳的心,灰蒙蒙的。马上要下雨了啊。李淳闷闷地想。这种天气什么事情都会变得糟糕,李淳走在走廊里,没人愿意挨着他。除却他所有人都是欢欣雀跃的,因为学校准备举办艺术节了。每个班都有一个主题,大家沉浸在过节的欢愉。因为艺术节,要收班费来举办。李淳很难办,班长已经催过好几次了。可是他拿不出来一分钱,甚至因为没钱时常饿肚子。最近两个月父亲都没有往他的账户上汇款了,打过去的电话响了一阵又恢复安静。信息对面也没有回复。李淳眉头紧蹙,他更多的不是因为拿不上钱的慌乱,而是对父亲远在他乡可能发生不测的担心。这种情绪愈演愈烈,他开始害怕了。
班长是个女孩子,扎着马尾,不耐烦地再次催促着,“你的班费凑齐了吗?”宽大的镜片下是对李淳的厌恶。李淳愣了愣神,转头对班长说,“能不能不交啊?”语气小心。班长冷哼一声,不想再理他,转身离去。李淳不知道怎么办,叹了口气,继续看着窗外。
等到下午,天气也没转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寂静的班级里突然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班费,班费被人偷了!”班长突然站起身来,惊讶地喊着。所有人都目光都朝向那处,只有刘青绪悄悄地勾起一抹笑,看了李淳一眼。人群拥簇在班长的桌子旁,眼神中都是愤恨。“谁这么缺德啊,真让人作呕。”“我去不是吧,班费被偷了。”细细碎碎的声音起此彼伏,李淳还是趴在自己的桌子上,没有兴趣。班长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这个小偷肯定在我们班上。班费上午还在的,最后一节课之后问完李淳之后,现在就没了。我们班也就李淳没交班费了。”集体的目光阴暗又狠毒地刺向李淳。“他还做这种事情,真是刷新人的下限。”“恶事做多了,真是我们班的耻辱。”班长率先走到李淳面前,厚厚的镜片透着寒光,她冷冷一笑,“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书桌。”李淳很懵,他明明什么也没干,为什么会怪罪在他身上。一向沉默的人焦急的反驳,“我没有!”身后的人的声音像海啸一般压倒而来,“怕被检查吧”“呵,装的一点都不像”
“我看就是他偷的”李淳被两名男生拉开,在放开李淳的时候还给对方做了个表示恶心的鬼脸。
班长翻开书桌,在被书掩盖的最下面是厚厚一沓钱。“还有什么好说的。”班长拿出那叠钱,蔑视地看着李淳。“我去,太恶心了”“他还做这么事情,我怀疑我之前丢的东西都是他拿的”“我也我也,最近我总是丢东西”“我昨天刚丢了一只很贵的钢笔,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老贵了。就是他拿的吧。”李淳站在一边,手忍不住地冒冷汗,污蔑的声音传入耳中,一下又一下敲着本就破碎的心。李淳开口,听见自己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班长冷漠地看着他,“在你桌子里发现的,你还要狡辩。”说着转过身去,“这件事情我会报告上去,你等着处罚吧。”一堆人追着班长而去。李淳怔怔地站在原地,看到桌子的夹缝中卡了一只钢笔,好像是那个人口中的生日礼物。李淳蹲下身,捡起那只钢笔。他没见过这么昂贵的钢笔,他看着愣了神。等一会给他吧。他想。
“我去,我就说是他拿了我的钢笔。”钢笔的主人打算把李淳拉去教务处,就看见李淳拿着他的钢笔。那人一把抢过手中的钢笔。李淳百口莫辩,“我是地上捡到的。”“捡到的就是你的啊,那你适合去捡垃圾。”那人嘲讽地说道。李淳被压到教务处。除了钢笔的事情,在众人的一言一语中,那么多的事情都被按到了他的头上。李淳想解释,但发现他的声音被其他人的声音盖了。那些没有证据的事情也当成了一盆脏水从李淳的头上一直淋遍全身。他们好像不需要真相,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班长代着全班人发出了最后一句话,“我们不需要他赔偿,只要他退学就好。”多重罪证压得李淳头痛,听到这句话彻底死心了。整个班都附和着班长的话,“班长说的真对”“讨厌的社会败类赶紧滚”李淳被压倒了,他真的离开了学校。当天他就背着东西,走出了校门。再也回不来了。在校门口他看到了刘青绪,他笑着,眼角的泪痣也显得明媚。李淳明白了,这又是刘青绪的一场局。就算这一切都是真的,也不会直接退学。想着,也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啊。李淳自嘲着笑了,他的学习生涯已经断送了。
回到熟悉的家,空空荡荡。李淳又感受到了孤独。他想父亲了。熟悉的惶恐又泛上心头。李淳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不论是对父亲的担心还是白天的事情都让李淳难受得失眠。半夜,一个铃声响起。李淳翻身起来,是父亲打来的电话。他欣喜地接起电话。“喂,爸。怎么了?”对面的人迟疑了一会,“你好,是李忠的儿子吗?你的父亲因为疲劳驾驶,死于车祸,现在在青宁省余海市人民第一医院,麻烦过来吗?”李淳听到这个消息,愣了一会,磕磕绊绊地开口,“我在江浔省。”对方沉默了,“请赶快过来。”电话挂断了,李淳坐在床上,手机屏幕还亮着,怔怔地没发出一声。他终是沙哑地哭了出来,喉咙酸麻。他在世的最后一个亲人也离开了。父亲死在外地,但他却无法过去取回父亲的遗体。落叶不能归根,死也不能归乡。李淳闷闷地哭,他在憎恶自己的无能,眼泪浸湿了被褥。李淳太恨了,入那晚一样李淳哭了很久。直到最后,他呼出一口气。明天,明天不用再受到那三个人的欺辱。他要开始工作养活自己了。哭累了,就睡过去了。
刚起来,李淳就奔向招工的地方。校服放起来了,除了校服李淳也没有其他几套衣服,一身简朴的衣服,早就过时了。显得土里土气的。李淳费了很大的劲也找不到一个接受他的老板。大多的老板看上他之后一听到他是高中被退学的学生就让他赶紧走。李淳蹲坐在路边,他的钱花光了。饿着肚子,他急着赚钱。他想早点赚够钱去余海市把父亲的骨灰带回来。如果晚点,或许就再也找不着了。奔波了很久,还是一无所获。李淳灰头土脸,叹了口气。一个很慈祥的中年男人走到他的面前。“小兄弟,我看你身材挺结实,来我公司搬货啊。不要学历,你有力气就行。”李淳没管三七二十一就答应了。中年男人开口,“我叫王健成,别认为我是你老板就以为我很有架子啊,当朋友就好,你以后叫我老王就行。”老王看起来就是心善的。李淳纠结了很久才问,“您能请我吃饭吗?一天的工资我就不要了。”老王哈哈一笑,“我这里管饭的,工资该发还是发给你。”李淳真正开心地笑了。老王把一副合同递到他面前,“看清楚就签字吧。”李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放心地签上了字。老王把合同放好,自顾自地说着,“我帮你一把,也是看你像我儿子一般大。以后要好好干啊。”王建成在一旁看了好久,这小子一看就是老实孩子。他也起了善心,正好搬货的也少人。李淳认真的应下,“好的。”李淳在一旁扒饭,心中也被他人的温暖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