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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案是多么显而易见地写在我脸上呢——因为爱所以做这种事,因为爱所以想进入你。他也许看懂了,却假装不懂,顽固地重复着“不要这样”之类的傻话,一只眼白通红的适合被人揣进怀里的兔子,扑通扑通乱跳着完成一场心动。

        我拉住他的手,掌心碾一圈,握住手腕,从小臂一路向上抚摸到后颈。脸颊不躲开就代表接受了,然后我们就可以接吻。我喜欢和他接吻的感觉,这些天下来已经做得很熟练。他始终学不会以同样的方式回应我,胆怯地往后缩着脖子,下巴恨不得缩进喉咙里,再用一排牙齿齐刷刷压下来。

        分明我们早已进行过比这更激烈的性爱了,反倒我越温柔他越受不了似的。我只得再次遵从地拿来开口器塞进他嘴里,一边动作,一边想起曾问过他为什么选择做一名医生。

        他的回答几乎和那些乡巴佬一样,无非是被医生这一身份所承载的丰厚待遇以及社会地位所吸引。但我发现,他本身并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对医学和解剖丝毫不感兴趣。尹宗佑活这么大,真他妈没一次坦诚,正如他明明不似其他人那般打心眼里喜爱我、敬重我,却跟着照葫芦画瓢,装得假惺惺;明明直觉我、忌惮我、看穿我,却又情不自禁地靠近我择求庇佑。

        我跪在他的腋窝下面,用手托住他的头,开口器让他只能大张着嘴承受一切,反抗的舌头由此化作了谄媚讨好。我心想,我伟大的母亲真真教导有方,暴力是交流的唯一捷径,更是表达爱意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无能为力的目睹自己被切开再缝合,润滑从他体内源源不断涌流而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缺了一大块,只有经由我,他才能变得健全完整。

        后来我没再见过尹宗佑的母亲。他的失踪事实并未达到立案要求,警方那套三个月后还找不到人再来报案的说辞听得丈母娘云里雾里。绝望从她的眼泪中肮脏的浮起,而她仍是只能认命地接受事情不了了之。

        她不是尹宗佑一个人的母亲。老家的傻儿子让她同样牵挂,再不回去,恐怕就得活活饿死。她只能先抛弃下落不明这一个,倒省了我费心抽时间去送她最后一程。

        再后来,我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为乡巴佬们授课、准备评级论文、拍摄学校招新宣传以及制作爱情标本。我坚信一切都在原本的计划之内。固定、脱水脱脂、浸渗、聚合,所有材料都可以利用职权准备好。我照旧把事情处理的完美。他终于一动不动了,和母亲一样彻底成为一件艺术品,以恒久的姿态永远属于我。

        可恍惚间,我却总会莫名地感到焦躁以及某种被降罚的悲惨——比如,我会突然陷入过去鲜活的记忆里:他夜跑时起伏的胸脯、洗澡后湿漉漉的头发、汗水和眼泪融化在我舌尖的咸味、一板一眼的听讲,或者手托着腮帮昏昏欲睡的样子。我甚至能在一些时候、任何场所听见他讲话,看见他笑,或是模仿我的语气一边叫我“亲爱的”一边走向我。下一秒,他身上乱七八糟的精液又会聚成一道道血口,在手术台上、在我的高潮间匍匐着抽搐,喉咙哮鸣着一遍又一遍诅咒一般地逼问我为什么、为什么——直至挣扎的手脚缓缓向四面八方舒展,如河流逝去,永不回头。

        尹宗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我听见自己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在地下室里经久回荡——这仅存的、唯一的呼吸,令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

        眼底有虫蠕动一般发痒。手摸上去,湿漉漉一大片,顺着掌纹流进生命线。

        我始终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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