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玉楼开口的瞬间,楚门羽就拉开弓对准了离祭台最近的一具女尸。陈玉楼之前说的没错,眼前的女尸不见手脚,浑身只有脸和上半身探出水面,若不是瞟见了水面上随波而动的头发,就连楚门羽这顶尖的射手都差点没察觉。然而水面上烟幕还是没有散,楚门烈见状掏出两个磷筒往水面上扔去,两束微蓝的冷火顺着祭台落下,岂料却迟迟没听到磷筒入水的声音。
于是,楚门烈和楚门羽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祭台边缘,随后皆大惊失色——只见祭台前的水面上密密麻麻全是白衣的女尸,少说有百八十具,原本黑漆漆的水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磷筒原本微弱的蓝光在大片大片白衣的反射下开始扩散,照亮了一片不小的尸海。
楚门羽转过头,对着身后一脸错愕的陈玉楼说道:“陈总把头,这些东西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要不要捞上来一具打开看看?”
陈玉楼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早在瓶山的时候,他就见识过封门仙身上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大概是因为青囊派以济世活人为己任,所以就算偶尔下墓寻书寻药,他们心里也没有半点对不起墓主人的意思,反而十分理直气壮。再看他和鹧鸪哨,正因为都是盗墓的行家,所以才对传闻中献王的痋术格外忌惮,以至于有些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事已至此,伸脖子缩脖子都是一刀,那就劳烦楚兄了,今儿咱们就看看这献王老儿葫芦里买的究竟是什么药!”
楚门羽瞄准了离祭台最近的女尸,带着白羽的剑簇射入水中,毫无血色的皮肤被利箭穿透,弓弦颤抖的铮响和一箭穿喉的闷声夹在一起,仿佛一声被压抑的叹息。楚门羽和楚门烈收紧箭矢上的麻绳,一点一点将那女尸从水里捞了出来,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女尸出水的瞬间,一串水泡突然沽涌而上,紧接着另一具尸体就直楞楞地漂了起来。楚门羽一边使劲拽那具死沉死沉的尸体,一边嘟囔:“原来是从水底翻上来的,难怪来无影去无踪的。”
祭台上,众人围着那具阴森诡异的女尸鸦雀无声,那女尸面目不清,脸上似是蒙着几十层薄纱,只有双眼和嘴的位置黑洞洞的,看样子像是死前受过剜眼之类的刑罚。脖子上被楚门羽射穿的血洞里一点血都没有,露在外面的皮肤白得发青,按陈玉楼的说法,应该是生前被放过血的缘故,四肢被翻折绑在身后,腰腹不自然地凸着。
陈玉楼伸出手,小心翼翼地隔着衫子摸那女尸四肢关节,发觉她肩、肘、髋、股四肢关节全部粉碎,手脚被生生折断绑在身后,抱着背上一个人头大小,像鸡蛋一样的东西。
“这什么玩意……”陈玉楼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抽出手巾擦手,那女尸身上有一层黏糊糊的东西,腥臭无比,像是某种虫子的粘液,也不知有毒无毒,叫人好生膈应。楚家兄弟见状上前,剥去女尸身上蔽体的白衫,将磷筒贴在那“鸡蛋”的蛋壳上细看。楚门烈平常看着大大咧咧吊儿郎当的,到了这时候却十分仔细认真,倒像是真把这女尸当做什么没见过的异兽了一般。
“你们看,这东西是分层的,嘴上面是一层透明的虫丝,像蚕卵一样,里面还有层硬壳,颜色近乎琥珀色,上面似乎还有刻字……”
楚门烈一边说,一边细致地检查女尸背上的“虫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没有人注意到张门治的脸色已经完全吓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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