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又四年,大元至元十九年腊月初八,在大都兵马司牢房内,文天祥坐土室之中行气运功,这牢狱里汇积着诸多恶气,但文天祥真气浩荡流转围绕,竟似出淤泥而不染,身周若有光,宛然神明一般。只见他处身wUhuI之地,却悠然自得,正如他年前所作正气歌序里的叙述:「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意指土牢中有七般恶气,但我有一浩然之气即足抵抗之,因为这浩然之气就是天地间的正气。以他的现况观之实非夸口,他的确是其正气歌诗句所称「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哀哉沮洳场,为我安乐国,岂有他缪巧,YyAn不能贼」了,是说这样经过两年,各种恶气都会自然回避我,可悲如此脏Sh之地,竟成我的乐土,我并没什麽其他特殊才能,但就凭着这GU浩然正气,YyAn毒病都不能侵害我。
过零丁洋後,张弘范遣使护送他至大都,他在路上绝食八日不Si,随即被关押在此四年,元世祖忽必烈派被俘的宋帝及多位降臣叛将以至亲属故旧前来劝降,他不是置之不理就是破口大骂。囚居中他亦多次长时间绝食,世人以为他一心求Si,其实他JiNg通道门武功,深谙道家辟谷修练术法,区区数日不进食岂能伤其X命?反倒令他更脱胎换骨,八年前的他便已是天下第一,再经此四年心无旁鹜专志养身练气,武功更是已入化境,从心所yu无过不及。
他蓦然若有所悟微笑睁眼,从地上拾起两根寸许长的乾草梗,灌注真气如银针般带着风声直朝牢门口处S去,此刻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突然闪进牢门来,看来这二人原是想隐迹偷袭,却反像是自己照文天祥所发暗器送上身来。两人发现暗器迎面而来大惊,大的在千钧一发之际把头一偏,草梗贴面飞过嗤的一声钉於牢门处石壁上头,小的却伸起食中二指,一声不响地把乾枝夹住在两指之中。
「这样也被先生发现,真没趣!」接了文天祥这看似轻松实则凌厉之一「镖」者,竟是个才岁,明眸皓齿看来极标致聪灵的小nV孩儿,那年长者虽未三十鬓发已见风霜,细看才发现他左脚微跛,原来却是金汉。他惊讶圆睁双眼望着AinV及端坐微笑的文天祥说:「零儿不得无礼,文先生武功盖世,察觉我俩是理所当然。金汉跟着零儿胡闹,先生莫怪,您这一手来得既快又准,见零儿居然伸手去接,还道初生之犊不自量力,只怕要糟。看来果真明师出高徒,小nV只怕不到二十,就可远超乃父傲视群雄了。」
原来四年前零丁洋与文天祥一别後,张弘范及金汉继续南征,不出三个月厓山海战宋军溃败覆没,南宋正式走入历史。但也应了文天祥当日之预言,元军凯旋北返大都未过一年,弘范病逝,得年仅四十三岁,後世多以为其系因身为汉人却助元灭宋,致遭天谴盛年而卒,殊不知他竟是Si於文山先生之手。而宋亡後宋末三杰暨武林榜之首的文天祥摇身变为志在复宋势力必争之JiNg神领袖,金汉深知想追查御影门讯息,着落在此人身上反较可望得多,於是常扮狱卒守株待兔等赵刚现踪。金汉与文天祥间君子不欺,况也自知瞒他不过,索X一开始就叙明来意,文天祥对他们师兄弟本心怀歉疚便也抛弃执念坦然相待,这对当代军官狱卒与前朝丞相囚犯的奇异组合,倒成了甚为知心的朋友。其後金汉妻nV也常随之探牢,给文先生送饭治衫嘘寒问暖,天祥一见五岁的金零可谓惊为天人,幽居寂寞的他立刻与慧敏的小零儿变成忘年之交。
金零天生聪颖,自幼即由母亲教书识字,懂事以来喜读金汉从华山得来的秘笈指玄篇,无师自通地修练起陈抟老祖的睡功,其时竟已颇具功底。四年来金零几乎天天往牢里跑,老少间虽无师徒名分,但一意等Si的文天祥早视她为关门弟子将武功尽传予她,是以小金零未满九岁已堪与一般高手并肩。弘范Si後其子张珪袭爵,金汉虽续任将军府护卫队长,但其重心实已移转到监控文天祥这一方上,十天中倒有七八天是以狱卒装扮示人,一家三口与狱中的文天祥更加往来频繁,宛若亲属一般。
「也是啦,先生真厉害。娘今天亲自下厨,饭汤稍後便即送来,零儿想说趁先生挨饿时偷袭或许可行,没想到先生肚腹空虚耳目还是一样灵光。从您这一手拈花飞花,我隐约想起先生之前讲的以弱胜强的道理,但又似懂非懂,还要您再给零儿详细解说。既然连爹爹都夸我能赢他,证明先生之道不仅说得通,而且确实可行。」听了父亲夸赞的金零转嗔为喜向文天祥说。後者微笑道:「文某原本自负状元之才天下无对,见着你後方知人外有人。nV子力弱乃天生自然,何况以你一个八岁小儿,要和你爹这样的成年汉子较劲?但若说男须胜nV大定欺小,却也未必。武人动手讲究快狠准而已,快者速度,狠者劲道,剩下的准却是JiNg确了,是以狠不及人,就要致力於快与准。天下武功惟快不破,前两年教你轻身功夫,让你先把握住nV子小儿的唯一优势即身轻如燕,但弱要胜强,除速度外更高明的学问就在於JiNg准。所以近两年来再与你投石飞花为戏,便是传习我这第二门心法。」
「金氏父nV有幸得先生传授上乘功诀,不敢言谢,还请先生为心法赐名,他日若有传人,好教其知乃出於文山祖师所创。」金汉闻言忙携着金零向文天祥下拜道。文天祥深知因零壹子生Si未明,张弘范又命丧他手,金汉绝不能拜他为师,如此示意已是难能可贵,他含笑连说三声好,自嘲道:「轻顺快如风飘絮,繁准重似雨打萍,尔父nV用以名之。人生自古谁无Si,留取丹心照汗青,文某壮志未酬身先Si,徒留虚名在人间,嘿!可笑,可叹。」金汉父nV尚在默念他所传功法,蓦然听他迳言生Si,惊讶抬头,两人一时怔望他无语。
「唉,大宋亡後,文某还是第一次希望能多苟活些年,亲眼看到零儿将来成就。」文天祥长叹向金汉道:「金兄弟,三年来承你一家垂顾,尤其有零儿相伴,文某纵使今日便Si亦当含笑九泉。我从起兵抗元以来,闲暇时常卜卦聊以自安,多年来却不得天佑,总得火上水下未济之数,昨晚夜起一占,竟获水在火上,转为既济卦象。如今汉宋新亡蒙元正盛,此卦断非应在反元复宋大业之上,当是文某个人求仁得仁,尽义殉国之日到了。若不出所料近日将有变生,尚请金兄弟速着各位司牢大哥严加警觉以防不测,我另还有些话想和零儿私下细说。」
文天祥通天彻地文武全能,金汉早将他奉若神明,他既这样说时哪还有半点怀疑?且金汉虽敬佩他人品才情,但他始终是朝廷钦犯兼杀害师兄之仇人,於公於私都不容他有失,何况他所谓之变若应验在劫牢大事,那再遇YyAn御影或赵刚之可能X便极高,当下二话不说谢了文天祥就出去安排加强戒备事宜,只留下金零与他陪话。「零儿不要先生Si,您不要吓我…」文天祥对金零而言如父如师,千多个日子以来无一日或离,听到他方才的一番说话,泪珠早已在大眼里头打转,哽咽说道。文天祥再叹道:「零儿别哭,文某又何尝舍得你?惟一Si容易,名留青史却难,毙命於斯方为文某最好的归宿。好孩子,若非我亏欠你爹,早已厚颜求你为徒,零儿啊!今日将别,请你暂且以文某为师,耐心听为师一言。」
金零垂泪道:「爹和先生仇怨与我无涉,零儿现在便拜先生为师。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叩首再拜。」说着双膝跪地向文天祥磕了三个响头。文天祥微笑受了她的拜师大礼,摆手示意她与自己隔栏相对坐下,闭目Y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於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文某毕生武功除方才已授你父nV的风飘絮雨打萍两心法外,尚值得一提的就是这内功浩然正气了。这三年多来为师教你的呼x1吐纳之法,便是这门真气的纲要诀窍,你自幼熟习陈睡仙的功法,底子本厚,修练至今应已有小成。来,让为师试试你的进境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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