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俯身,并非祭天拜地,而是用戴着玉扳指的手指,轻轻拂开阶上一小片积雪,露出底下密密麻麻、深深嵌入石缝的箭簇断头。这些是当日收复汴京之战後遗留的痕迹。他的指尖感受到金属的冰冷与Si亡的凄凉。随後,他刮下的细碎冰碴,混着暗红的微粒,落在他的龙袍下摆,晕开一小片Sh痕。

        「陛下,风寒露重,保重龙T要紧。」身後一位老内监颤声劝谏。

        赵迢有感而道:「这江山,便是踏着这些上来的。擦得再乾净,味道也还在。」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风雪,落入身後寥寥数名心腹耳中,激起一阵无声的战栗。这位年轻的皇帝,心中积压的,非仅是登基的喜悦,更是无边的危机感与猜疑,以及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朝堂之上,旧臣与新贵彼此试探,南北之间战云密布,他彷佛坐在一座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而手中的权力,却更像是一把双刃剑,未必能伤敌,却极易伤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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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州地窖内,慈儒亚正沉浸於《素书》「安礼章」的JiNg义之中:「怨在不舍小过,患在不预定谋……」字句如同种子,落入他心田,与连日来听闻的南北分裂、地方动荡、民生疾苦的讯息相互印证,竟生出无数感悟,彷佛一层薄雾被拨开,许多以往模糊不清的时局关窍,此刻变得清晰起来。渐渐地他越读越深入,越读越心惊,却也越读越有一GU莫名的力量自心底滋生。这非关个人武功的强弱,而是一种对秩序、对治理、对如何在这崩坏世道中寻得一线生机的深刻理解。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地窖那扇厚重的包铁木门,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嘎吱」声,有人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道缝隙。

        一GU凛冽的寒风率先卷入,吹得案上烛火剧烈摇晃,几乎熄灭。随即,一道窈窕却挺拔的身影,裹着风雪踏入地窖。来人身着玄sE劲装,外罩一件同sE斗篷,风帽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露出线条分明、略显苍白的下颌与一双紧抿的薄唇。她周身散发着一GU与这书香之地格格不入的冰冷气息,彷佛一块从冰原深处骤然移来的寒铁。

        慈儒亚骤然惊觉,抬头望去,心头猛地一紧。何人能无声无息穿越商庄重重守卫,直抵此处?

        那人并未立刻开口,只是反手轻轻合上地窖门,将风雪阻隔在外。她动作从容不迫,彷佛回到自己家中一般,接着抬手摘下风帽,露出一张清丽绝l却冷若冰霜的脸庞。眉如远山含黛,目似寒星坠潭,鼻梁直挺,唇sE淡抹,整张脸找不到一丝多余的柔和线条,但却有一种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锐利与疏离。

        「慈儒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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