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到有时客人酒醉,争风吃醋,骂粗话狗娘养的臭婊子,还会打架,吃不消,出钞票买不开心,犯不着。霞飞路上的酒吧,客人是‘蹩脚’穷外国人,洋行外籍小职员,外国小商人同兵营丘八,秩序好一点。酒吧招待中国人没对高鼻子的人周到,对不会讲洋泾浜英语的人,更加看不起。我看还是到北四川路去好,那里白相的客人,黄皮肤的人多,酒吧老板也是日本人。你不要看,日本的军人、浪人对中国人穷凶极恶,但日本商人想赚中国人钞票,对中国客人招待还是非常客气的。有的日本吧女,热天着长裙不穿裤,可以夯指做爱。”丁小开说:“那就去北四川路。”
酒吧,靠墙火车厢式卡座亮着壁灯。丁小开和阿福对坐,桌上放着两杯黑啤酒,酒吧的落地留声机轮番播放爵士乐和日本音乐,小小的方形舞池,有五六个男客人,紧搂吧女,一对对脸贴脸地跳舞,气氛淫荡色情。各个卡座也还坐着不跳舞的酒客,多数有吧女相陪,喁喁谈话。酒吧柜台内一个穿黑衬衫的中年人,留小胡子,忙碌地换着唱片在营业。柜台前面的左右两边,各有两张圆形高凳,不时有人坐着饮酒。丁信诚看到这样的日本酒吧,对阿福师傅说:“酒吧不卖舞票,跳舞哪样开销?”阿福说:“请吧女跳舞,要请她们吃红葡萄酒。行话说,吃红葡萄酒,奇小的酒杯,价钱三角,全市酒吧价钱都差不多。红酒酒钱,吧女和老板听说是四六分成,老板出酒、供场地拿六成,吧女伴舞卖‘照会’脸蛋服务分四成。客人和吧女跳舞跳熟了,你有兴趣,可以同吧女说请她吃夜茶,这是指睡觉的行话。吧女得到你约睡觉,先是看你是否干净、阔气、有男子汉派头,如果没达到这条件,她是不陪你吃夜茶睡觉的。舞女是怕你不干不净,有皮肤病,其貌不扬,她当然不敢上床了。小开,你约我今晚来这里,茶我不想吃,你自己白相白相就是了。”
丁信诚狐疑地说:“如果她不拒绝我,她怎么同我‘夯’呢?去开房吗?”“这问得好,上海滩,只有这酒吧是日本人特有的环境。厕所wc像火车一样,一间一间全封闭,每对人进去,上特锁,锁眼就显出有人字样,外面人就不敢打扰,全由你在里间白相。你同她进了厕所,她会在抽水马桶盖上坐下,半躺在水箱粗管上,你翻上她裙子就可以那个了。”
丁信诚听后,觉得这种白相很不好,对阿福说:“这简直是对月份牌上的美女撒一泡尿,不规矩。”
阿福说:“有的男人还是喜欢这样做,说是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偷,偷情急急忙忙,情调特别,当然,通过厕所这一关之后,你可叫她到旅馆开房,费用另付。”
“听你讲这么多,也真是有噱头,试了就知道了。”丁信诚说。“你要是只想试试,阿猫阿狗通吃,你就把这杯啤酒吃光,倒举空杯,没有陪客的吧女就会来招呼,你讲要添酒,还要红酒。她拿了酒来,你就可以请她相陪了。如果你要挑选,也可以围空桌坐的吧女里面,走过去选中意的拍拍她的肩,叫她拿酒。”丁小开说:“我是来见识的,用不着挑选,我相信当吧女的都会有六十分。”
丁小开喝完酒,举杯摇晃,一个吧女走来应承。丁小开说:“我要黑啤,还要五杯红酒,请你跳舞。”吧女笑着说:“yes我明白了。”阿福说:“小开开窍,做工十足。”
吧女端着托盘,拿酒放在桌上,她把空托盘送了回来,丁小开请在身旁坐下,她同阿福点头为礼。丁小开看她年龄二十岁左右,微胖肤白,妆饰衣着像是日本人。他想出了开头话说:“这里的日本音乐,轻柔幽雅,真好听。”吧女以点头微笑作答,媚脸动人。丁小开端起一杯红酒给她,说:“请。”她接了酒说:“谢谢。”丁小开说:“让我们认识,我姓丁。”阿福说:“我姓顾。”她说:“我叫栗木春子。”丁小开说:“人的姓名说明了你是日本人。”栗木点头。丁小开对阿福说:“你不请个舞伴?”阿福摇头。丁小开说:“那么,你吃酒,摆测字摊,我请栗木小姐跳舞。”
舞池内,丁小开胸部接触的是两圈弹性的软肉。在这充满色情的场合,舞池又小,绅士风度用不上。丁信诚只得抱紧栗木,缩小两人距离,减少占有空间。
他们连跳了三张唱片,栗木的五杯红酒,也已喝完。丁信诚说:“请再来五杯。”栗木起身端了酒来。阿福识相地说:“你两位坐,我另有事,出去一趟。”
丁小开点点头,栗木起立为敬也点点头。阿福走了,栗木坐下。丁信诚说:“栗小姐,你很漂亮。”栗小姐微笑着说:“请多多关照。”丁信诚把手放上了栗木小姐的大腿上,她依旧地嫣然一笑,笑得可爱可敬。
丁信诚试着把手向裙内稍稍移动,感到栗木小姐的肉体细腻,果然没有穿内裙,这是日本酒吧女郎的一大特点。阿福此言不虚。
丁信诚的手仿佛触到电流,瞬间缩了回来,心怦怦地跳,很不自在。他望望栗木小姐,她若无其事,只是微笑,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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