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号轻轨,向着市中心方向行驶。

        穿过一片小树林时,穆勒就已经站起来:有时下训回家时,他们嫌太累了,不想一直走到地铁站,就从这里上来,坐一站轻轨。

        然后在站下去。

        穆勒觉得自己很可笑,到头来他能拥抱和环绕的,还是青春年代的旧梦。可尽管如此,他的心脏依然滚烫跳动,仿佛那种感觉十几年来如一日,从来没有变过,从来不会衰竭。

        说是坐一站,实际上他们总是站在门边的。卡尔不喜欢整个人靠在柱子上,总是轻轻拉着门柱,穆勒也不喜欢靠在柱子上,但他假装自己喜欢——这样的话,他就像被卡尔半拥抱着似的,他站在卡尔的脸庞和他的手臂中间。

        他用最大的迟钝和调皮,来掩盖自己狂热的欢喜。

        穆勒轻轻闭上眼睛,把手放在柱子上,摩挲它冰凉的纹理。

        机械女声报站了。

        他睁开眼睛,跳下站台时,却是反方向的另一辆车呼啸而过,带动着长风,劈头盖脸穿过他,带着森森寒气,咆哮一声别挡路,再席卷而去。

        灯光下像舞台光似的,照亮一大片锥形的区域,在其中,雪花大得像鹅毛,被照得雪白、温暖,倾斜着纷飞。

        漫长的轻轨不断加速,呼啦啦一下冲出去解放他视野的瞬间,对面站台上,一个穿着黑大衣的男人正站在那里,骨节分明的手提着行李箱,风衣下摆被刮起,露出修长的西服裤和锃亮的皮鞋。围巾也被刮起来,黑发也被刮起来。

        刚刚还在幻想中凝视的蓝眼睛,此刻就在站台对面,在无数乱飞的纤细发丝下,在灯光下,在大雪里,那样鲜活而雪亮地存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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