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秦郁棠正吃午饭,忽然听见新闻:收稻子的人来了。
罗梅香端着一个红色塑料盆,喜笑颜开地从前屋进来,还没穿过庭院,便冲饭桌边的秦郁棠骂了句亲昵的脏话,接着道:“怎么还没吃完啊我的祖宗啊!不说我碗都洗了两遍了。”
秦郁棠正在长身体,饿得快吃得多,吃到九分饱了仍不肯丢筷子,一定要再塞进去几口,吃到肚皮溜圆,撑得直打嗝才行。
对于奶奶的抱怨,她作战经验丰富,选择直接充耳不闻,接着挑香煎草鱼里的萝卜丝吃,边吃边用小眼神偷偷去瞄红盆里的东西。
“奶奶,这是啥?”
“几条黄鳝,隔壁老季那两口子送的,今天也是稀奇了,说是野生的,鬼信,野生的黄鳝好贵你晓不晓得……怎么样,晚上吃鳝丝可不可以?”罗梅香同志把塑料盆底亮给她看,三四条细细的鳝鱼在水里钻来钻去,挺精神的样子。
“好啊!要吃韭菜炒的。”韭菜段烧鳝丝是当地一道特色菜,秦郁棠喜欢到连盘底都能擦干净。
“只晓得吃!”罗梅香笑嘻嘻地敲了下她的额头,“点菜是要干活的!你作业写完没?”
“早就写完咯——干嘛?”秦郁棠握着筷子,机警抬头。
“晚上我们屋里卖谷,你来帮忙算帐。”
“哦。”秦郁棠的童子功——四则运算,终于拥有了小卖部买辣条之外的用武之地,这门差事正中她下怀,可她表面上还要装作很勉强的样子,仅仅是因为能抬高条件,从秦利民那儿博取五块钱的劳务费。
下午四五点,吃过晚饭,收谷的大卡车就到了门前,自家的门板被拆掉一半竖在旁边,留出足够四五人通过的宽敞大道。
秦郁棠一支笔,一个账本坐在木桌后,看着浑身精肉的中壮年男人搭起上卡车车厢的木板,附近相好的邻居们都赶来帮忙,罗梅香忙着倒茶寒暄,生怕冷落了哪一位,因此忙得像个脚不沾地的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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