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星沉,旭日初升。
千余里外,叶县城外茶摊。
简陋的庐棚,粗涩的茶水,丝毫没影响这里的生意——三伏天后的秋老虎异常炎热,连空气都被炙烤得变了形,蒸得人几乎要化开。
从卯时起,茶摊里大大小小的桌旁,便几乎没空过位置。往来人等,多是做粗活的汉子,赤着上身,汗湿一膀子油光,凡看见空座,也不管认不认识桌上的人,见缝插针便坐。
坐在其中的凌无非,与周围的一切显得格格不入。他身上穿的袍子,面料是缬染的碧色飞凤衔花纹四经绞罗,针脚走线细腻考究。本是解了一颗扣子翻领穿着,但走进这茶摊后,想了一想,还是扣上了。
他少时开朗,穿的衣裳颜色都较为鲜艳,还是这几年转了性子,日常穿着渐渐素净许多。三个月前不巧失忆,又是大手大脚惯了的人,看着那些颜色寡淡的旧衣颇不顺眼,陆陆续续扔了大半,重做了几身,刚好在前几日送来家里。
恢复记忆的凌无非看见这些衣裳便觉眼前发黑,却已来不及重做,只能随便拣了几件样式稍简的,将就穿着,以至于在这茶摊朴素的人堆里,活脱脱就是个人傻钱多还缺心眼的白痴,显眼得能当灯照。
可他这几日连夜赶路不曾合眼,实在累了,便想着停下喝杯茶,歇一会儿就走。
“哎,这位公子,”同桌一名髭须大汉对他的存在感到颇为新奇,“看您这身打扮,这是……行商的?”
“不是。”凌无非摇了摇头。
“那是……出来游玩的?”
“也不是。”凌无非依旧很有礼貌地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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