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算说谎,只要他看着他,眼里的世界就是正常的,是活色生香的。
谢漆冰凉圆润的指尖伸过来擦拭他的眼泪,高骊瞬间压制不住自己的渴望,抬起那只刚包扎完的手握住谢漆的手,不住地在他掌心指间亲吻。
这个他世界里唯一的活人,还是美人,还是爱人。
神医在一旁记录脉象,对高骊痴缠的举止视若无睹,又问他:“有没有觉得头痛欲裂,或者心口绞痛的?”
高骊饥渴地亲着谢漆的手,含混道:“有,现在不会了。”
神医又问了几个关于他身体的问题,问完之后便要叫谢漆出去嘱咐一些注意的点,不让他听的。高骊眼睁睁看着那只被他亲到红通通的手抽离出去,眼里的泪珠更多了。
但谢漆说很快就回来,他就驼着背,佝偻着高大的身板,睁着通红的眼睛掉着眼泪,沙哑地说好。
谢漆和神医移步到外间轻声说话,听神医嘱咐了用药方面的不少要点,而后说起了高骊的心病。
“高沅是走向扭曲的极悲,他更像是走向清醒的悲伤。以前他的脉象沉稳有力,性格大开大合,喜怒形于色,嬉笑怒骂都明朗,这几天下来你不会因为灯下黑而感觉不到吧?过去直率、生机勃勃的皇帝陛下,正在迅速被动扭转心性,滑向和他从前相反的敏感萎靡。”
谢漆十指抠住衣摆,哑声问:“我该做些什么?”
“你一直陪着他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神医顿了顿,微阖眼遮掩了眼中的泪意,“若我师妹没有一尸两命,我师弟不至于那么快放弃生志;若我师弟没有彻底遗忘我这个师哥,他或许还能感受到几分对这世间的眷恋。一个人在这世上,如果爱的都死了,都忘了,觉得自己真的是这精彩人间的一粒微尘,很快他就只想去尘归尘。活着不需要意义,死才是需要的,空就是最重要的死亡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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