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骊握拳藏在桌下的双手抖着,左手哆嗦着不住去摸索书桌的暗格,明知那里现在空了也还是不停地摩挲,下午看到梁奇烽的骷髅脸在堂下侃侃而谈时心里千回百转地强烈想着,想让他闭嘴交出云霄烟来,然后把在场的骷髅通通徒手打断脊梁骨,让那些看不到的脑浆和肠子流得满地都是,抽出他们的骨头堆成千纸鹤的形状,剥落他们的人皮叠成祈福包,用怎么流也流不尽的血做颜料,涂在宫城的每一道红墙上画出各种各样的猫。

        瑟缩的右手抬起按住阵阵作痛的太阳穴,按住脑海里地裂山崩似的打鼓声,那里头有一面兽皮制成的表面绣着戮字的黑鼓,鼓椎刻着杀字,一刻不停地猛烈敲击震动。鼓声轰隆隆的和心跳声重叠,高骊总觉得心脏长错了位置,塞到了脑子里疯狂蹦跶。

        他呆坐了好一会,爱岗敬业的起居郎薛成玉很快夹着小册子又进来报备,朝堂上的人下班了就该轮到他上班了,他的笔杆子已经等不及要记录新一天的皇帝生活了。

        “薛爱卿……你觉得朕这几天和以往有不同吗?”

        薛成玉的小笔杆惊吓得差点戳破手册,抬头惊愕道:“陛下,这是您第一次称微臣为爱卿,微臣惶恐。”

        满眼血丝的皇帝又重复问了一次,薛成玉莫名其妙,这位混血皇帝本来平时就凶厉阴沉喜怒无常,怒都是对他人喜都是对谢侍卫,眼下这么一问更像是又要发散怪脾气了,于是他答了个微臣愚钝,不知所云。

        高骊又按了一会太阳穴,青筋无规律鼓动的青白手背按着墨褐色的书桌站起来,听到薛成玉问他是否身体不适,并倒了一杯水风风火火地呈过来。

        高骊是有些渴了,但他不想喝,脑子的迟钝连累了身体,动作稍微凝滞了一些,眼睛便来不及闭上,看到了水杯当中自己的小小倒影。

        一张骷髅脸,眼窝骨里不是空洞的,而是装着两簇阴森森的红焰。

        高骊脑海里的鼓声疯狂躁动,他抓起水杯一握,玉瓷一瞬被攥成几块碎片,水和血一起淅淅沥沥地流下去。

        然而他还没松开,攥着那碎片猛然扎在按着书桌的左手手背上,不知痛觉地扎了三次,眼里看到的是一只骷髅手骨上迸开三小簇血花。

        见血了,鼓声消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