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骊上身打着赤膊,他抽出左手看,绷带从肩膀覆盖到手背,整条胳膊都是麻痹的。
他的目光落在青白绷带上的念珠,它长得绕成三股,最开始时所有念珠都是血红的,现在只剩下十四颗尚未褪色,其余的都已变透明。念珠刀枪不入,砍不断摘不下,以前套在手腕上时觉得阴森,现在到了战场,它反倒成了箍在手上的天然护盾,怎么挨砍都不破损。
他随意地拨着念珠环顾一圈周遭,认出是医馆,小窗开着,斜上一角嵌了一块皎洁白月,他望那月光,心里勾勒月神,想够了便咬牙坐起来。
奇了怪了,他这模样定是夜袭归来,身上也受了大大小小的伤,按道理来说这会应该有一堆人围着或忧或惧,操心起后续的部署来,可眼下怎的这么冷清?天色看起来也没有多晚,唐维等人肯定还没睡。
衣物整齐叠于一旁,高骊忍着剧痛披上外衣试着下地,深呼吸一口站起来,右腿酸痛得像断过几百遭,麻得他只能往左一倾又坐回床上。
木床发出细微的声响,似是惊动了夜里的魍魉,忽然就有一阵寒风从身后刮来。高骊眉目骤冷,上次刮这种邪风,还是一群突袭的云国死士,这次来的又是哪路邪魔?
高骊来不及回头,右手抽过床头的腰带,运力猛地鞭打过去,啪啦一声寒风停,腰带的另一端没有打在想象中的兵刃上,而是握在一直白得反光的手上。
高骊满脸的戾气还没散,整个人凝固在床畔,冰蓝色的瞳孔颤着,倒映着站在床尾的人。
来的不是邪魔……是他想望过无数遍的皎洁月神。
这定是梦,梦得很真实。
腰带的两端被攥在两人的手上,高骊无端地想着,这个梦真美,若手里不是腰带是红绸,便是两人拜天地。
那该多好。
翌日天刚亮,一群东境本土的将领就小心地来到了医馆的里屋外,欲敲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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