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春深了,柳絮如雪,漫天飞舞,落在城外的青石官道上,也落在依依垂下的柳条上。这条官道连接着水乡的温柔与帝都的巍峨,今日,它将载着谢云深短暂离开念华的视线。

        一辆朴素的青篷马车停在道旁。谢云深一身素青直裰,外罩半旧薄氅,身姿如修竹挺立於柳堤边。书僮阿墨正将最後一个装满书卷的藤箱搬上车辕。

        念华站在他面前,水红sE的衫裙在风中轻扬,衬得她肤sE愈发莹白。yAn光穿过柳枝,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映得她清澈眼眸里的水光盈盈yu坠。她努力抿着唇,不想让泪落下。

        谢云深看着她强忍的模样,心尖细细密密地疼。他伸手,温热指腹轻柔拭过她微凉的脸颊,拭去那将落未落的Sh意,声音低沉而温缓:

        「莫哭。此去汴京,是奉诏入翰林院,参与修纂前朝实录,兼为皇子讲书。」他顿了顿,深邃的目光专注地凝视着她,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这是我辈读书人应尽之责,亦是……我唯一能握在手中的笔。」

        念华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有些不解他後半句的深意。

        谢云深微微倾身,更靠近她,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地送入她耳中,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温柔与执拗:

        「念华,世人言语如刀,可刺人於无形。我曾说过,你的清白无需向任何人辩解,但这世间……总需有人为真心记下一笔。」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鬓边的发丝,目光灼灼,彷佛要将自己的心意刻进她心里,「翰林院掌国史,一字一句,皆关乎千秋後世之评断。我此去,不仅是为修史讲书,更是想以这支史笔,在青简之上,为你、为我们,记下一份真情实意。」

        他凝视着她,眼中是化不开的深情与坚定:

        「我要让後世翻阅史册时,不仅看到帝王将相,也能窥见——曾有谢云深,心之所系,唯念华一人。他与她相知相守,於佛前断尘缘,於红尘证真心,清白无垢,情b金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执着,「这或许……无法立时堵住悠悠众口,但至少,我想用我能掌控的方式,为你立名、立信、立身。让我们的情字,不只在当下,也在笔墨之间,留下一点痕迹。」

        念华怔怔地听着,心口彷佛被滚烫的岩浆灼过,又被温泉温柔包裹。她终於明白他离去的意义不仅是仕途,更是他为守护他们这份情,所能做到的最深沉的抗争与最温柔的信仰。泪水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却不再是单纯的委屈与不舍,而是掺杂了无尽的感动与心疼。她哽咽着,用力点头,喉咙堵得说不出话。

        她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一根JiNg心编织的鲜YAn红绳。这是她昨日独自前往香火鼎盛的慈云寺,在佛前虔诚跪拜许久求来的。她曾发愿,若神佛真在,愿护他到底。这红绳,便是她告别佛门後,唯一能想到的、寄托了全部心愿的「法器」。

        她抬起微颤的手,小心翼翼,一环一扣,将那根红绳系在他腰间悬挂的佩剑剑柄之上。冰冷的剑柄,柔软的红绳,她的动作专注而虔诚。系好後,指尖眷恋地在那红绳上轻轻抚过,才抬起泪眼,望进他深邃的眸海,一字一句,清晰无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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