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渐行渐远,两人的身影最后重合在暮色里,在落日的余晖里隐去。
然后,铺天盖地的夜色沉了下来。
篝火明灭,几缕焰光在黑暗中潋滟浮动。二人重叠的身影在焰光里浮现又消散。
当初的少年乌黑的鬓角模糊成了一缕淡淡的灰白,身上金灿灿的光尽数隐没在暗无天日的夜色里。
沈今鸾闭了眼,只得一口又一口地痛饮桃山酿,宛若对着消逝的故人哀悼。
最后一口酒,最是苦涩,烧喉一般蔓延的痛楚,敬的是死去的父兄。
那是北疆哪一年的除夕夜,父亲大哥还有二哥新开了一坛陈年的桃山酿,她吵着要喝却不被嬷嬷允许,正缠着二哥哭闹。二哥无奈,只能偷偷用筷子尖蘸了一点,在桌底下给她尝。
一口不够,还要再一口。她耍赖撒娇。
大哥看见了,甩开袍角为二人遮掩,无奈地低声道:
“等十一娘出嫁了,大哥有一坛三十年的桃山酿给你。”
她笑了,大哥二哥也跟着她笑,然后男人们的笑容又模糊起来,淡入了满目的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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