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实在冷得受不住了,他听到里头似乎没动静了,推门进去。
炕上女人一座山似的,僵硬得一动不动,像是没了气息。被窝缝里,露出一只干瘦的手,半耷拉地垂着。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死死掐着掌心的指尖止不住地发颤,既是害怕,又是期待。
刚走到炕前,那只垂落的手忽然抬起,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手筋根根分明。
他吓得差点尖叫起来,想要用力甩开。
“夫君……”
妻子身体抽搐着,脸色比纸钱还惨白,唇角溢出白沫。她像是也熬了一夜,垂死吊着一口气,唇口一开一合,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可他只想着扯开她抓着他的手,慌乱之中,他听清了她在说什么:
“夫君,这药不对,别给娘吃。”
他素来柔弱的妻子,被他毒死前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顽强地想要做的事,不是谩骂,不是报仇,而是告诉他这药不对,不要给她婆母吃。
不要再去害他亲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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