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还真是……完成了一个、大工程啊……”
“别说了摩涅莫绪涅……你现在要好好休息,你要快点好起来……”赫卡忒捂住了脸,尽力在好友面前掩盖自己狼狈的哭相,“呜、呜啊啊啊……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你、还有哈迪斯那个家伙,你们俩当时的模样都糟透了!他、呜、他只比你好一点,居然在厄瑞玻斯那儿休息了五天,就强撑着回朱迪加主持事务了……”
啊啊,没办法,摩涅莫绪涅无奈地想,要一口气混淆全部相关者的记忆,其中甚至包括神明,对于如今的她来说还是太吃力了……只能借助当初寄居冥界时订立的契约,通过哈迪斯这个中间枢纽,从整个冥界那里汲取了庞大的力量,才顺利支撑她直到仪式结束。
那家伙……作为连通的一环,同时还要帮助梳理净化驳杂的能量,感觉也遭了不少罪啊……
回忆起那日的仪式上,繁复的咒文从哈迪斯心口一直蔓延到耳后,他黑袍下渗出的金红色神血,一滴一滴落在阵纹边缘,开出血色的彼岸之花。
"哎呀……"她不擅长安慰,尤其是自己还是造成少女哭泣的罪魁祸首之一。摩涅莫绪涅凝视着床头水晶瓶里新折的蓝罂粟——这种只开放在叹息之墙下的花,此刻正将最后的花瓣蜷成指环模样。等到疼痛再度漫上时,她放任意识沉入黑暗,恍惚听见极远处传来黑夜女神的鞋跟,正叩响永夜宫殿的玉阶。
波塞冬的座驾由四匹银鬃海马牵引,它们的鳞片在深海中折射出珍珠般的冷光,鱼尾拂掠之处,水流自动分开一条蜿蜒的甬道。哈迪斯踏上珊瑚雕琢的车辕,其色泽之明丽,触感却冰凉。他微微蹙眉,目光掠过前方驾驭海马的背影——波塞冬的蓝发被水流拂乱,脊背绷直如拉满的弓弦,仿佛刻意用冷漠筑起拒不交流的高墙。
海界的光景与冥界的幽邃截然不同。
哈迪斯望见成群的发光水母如游移的生魂,伞盖边缘晕染着靛蓝磷光,随暗流摇曳时洒落细碎光尘;巨鲸骸骨沉眠于沙床之上,珊瑚虫在其间筑巢,将白骨染成赤红与暗金交织的祭坛;远处,墨色海藻森林中游弋着半透明的深海鮟鱇,头顶悬灯如明珠,引诱迷途的幽灵拥抱死亡。更令他惊异的是那些悬浮的宫殿楼阁——并非奥林匹斯山巅的金碧辉煌,而是由整块海蓝宝石或青金石凿刻的穹顶、砗磲铺就的阶梯,以及缠绕着多彩海蛇的珊瑚立柱。宫殿外墙爬满会呼吸的荧色藤壶,每一次开合都吞吐出细密的气泡,宛如群臣无声的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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