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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卢鸿颔首放了杜士仪离去,卢望之方才回到他身侧,低声问道:“卢师真的预备行险?”

        “嵩山悬练峰,还有百多位求学的人,我不为自己,便是为了他们这千里迢迢的一片向学之心,也不得不竭尽全力。”

        虽则不比南市行肆众多,但劝善坊中关了坊门,也自成一片小世界。在那些公卿贵第之外,闭门鼓之后坊中四门关闭之后,自有不少酒肆饭铺反而灯火大亮,内中林林总总各色人都有。其中东南隅的一座胡姬酒肆,就是入夜时分最热闹的地方。那些达官显贵们最喜爱的胡腾舞胡旋舞,在这酒肆中可谓是司空见惯。尤其是其中那个跳胡旋舞的舞姬,在常客们眼中技艺精绝无人能及。此刻当那大大的裙摆再次旋散开来,就只听四座一片喝彩声。

        “好!好!”

        一身平民打扮的窦十郎一面抚掌,一面高声喝彩,当这一曲终了,那胡姬行礼之后对着熟客们抛了一圈媚眼,随即款款下台,他才拿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思量着能否把这乐舞改进一二,融合到府中那些舞姬身上,这时候,身侧一个从者便凑近了来,低声说道:“郎君,那天来过的杜郎君,在楼上角落独酌,听说要了一斗酒,已经喝了很不少!”

        “杜十九郎?”窦十郎陡然之间想起那一晚上与其和王维说话的情景,沉吟片刻便开口问道,“旁边可有别人?”

        公卿子弟便装到酒肆抑或那些坊间妓家寻欢作乐,这都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实,当然最忌讳的就是为熟识的人撞见。此刻见从者摇头,窦十郎微微沉吟,便点点头道:“带我去楼上,你带几个人清出附近的座头,我好和他说话。”

        当窦宅的从者们全都料理停当,窦十郎方才上了二楼。到角落临窗那张小桌前,他委实不客气地在杜士仪面前盘膝一坐,见其只顾自己喝闷酒,他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抬眼看自己,顿时为之气结,不禁伸出手来在对方面前使劲拍了一记。

        “嗯?窦……窦十郎?真是人生……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见杜士仪醉眼惺忪,嘴里酒气浓重,显见喝多了,窦十郎顿时皱了皱眉,旋即低声说道:“不是听说卢公二月初五入宫觐见吗?怎么你还有工夫丢下卢公在这独自喝酒?”

        “觐见?就因为……就因为觐见,所以我才在这喝酒。”

        想起上次杜士仪吐露的苦衷,窦十郎不禁心中一动,索性站起身换了个位置,就挨着杜士仪身侧坐了下来。发觉下头又换了一位胡姬翩翩起舞,四面起哄叫好嘈杂得很,不虞给人听见他们的话,他便单刀直入地问道:“是因为卢公不愿意出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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