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平时决不敢踏足的地方。可今天,我却像中了邪般,死拽着赵黎往店里走。
我要穿一身最明亮的衣服,在湄公河畔与他从容告别。让他记住我,一如杜拉斯记住她的中国情人。
穿衣镜旁边的椅子上摞着一堆试过的衣服。那店员显然是受过良好的培训,丝毫不见愠色。衣服是一种奇怪的东西,你不买的时候眼见着街面上的衣服哪个都好,实际拿出来呢,却完全不是那回事。
“算了,不挑了。”我赌气地把那件红色背带裙往椅子上狠狠一撂,“今天和衣服没缘分。”
“您不如试试这一件。”店长指着门口的模特,开口建议道。我懒懒地回头瞥了一眼,立刻呆住了。那样美的蓝色,仿佛是德拉克洛瓦笔下幽静乡村的纯净天空。肩带上一朵白花开得落寞,是夏夜里最后的荼蘼。大概是看出了我眼里的沉醉,店长有些得意地解释道:”这是杜嘉班纳今年的高定款,中国区唯此一件。
这样美的衣服,哪怕只是试一试,也是好的吧?
店员蹲下来,为我细细整理裙摆上的堆纱鸢尾花。镜中之人只差一顶王冠。不,连王冠也不必有了。她是加冕前夜,守在小礼拜堂独自静祷的王后。
“您很美,女士。”店长微微地向我点头致意。
随手扬起那些粉蓝的缎带,它们飞扬在和煦的暖风里,如同轻盈起舞的蝶。这件衣服是一件绝世的艺术品,完全对得起它寸缕寸金的价格。我舔着脸在镜前左转右转,一会儿欣赏它比甲式的腰线设计,一会儿低头看看裙裾上手工的刺绣。磨蹭来磨蹭去,就是舍不得把衣服脱下来。那店长耸耸肩,转身去整理货架,大概他看出我的经济水平根本不够这样一件高定,也就完全没有怂恿劝说的必要。
最终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只好一声叹息,伸手去解那条仿宫廷式的装饰腰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