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现在,她一个人住在这简陋却干净的小屋,独享一张木床,外间的樨叶却和老公、儿子三人挤一张旧床。白日里樨叶和陈大柱一起下地干活,晚上还要点着昏暗的油灯缝补衣服。

        樨叶有一双巧手,但村里人实在太穷,只有三瘸子这种有钱的人家会请她为衣服绣花,这活繁琐又耗时,也挣了一些钱,但樨叶没用来改善生活,反而全拿来给卢筠清置办衣服和纸笔。

        所以,卢筠清穿得虽是粗布衣服,通身没有一个补丁,反观樨叶一家三口,却是补丁摞补丁。

        樨叶走了十多里路去镇上,买来笔墨纸砚给她用,陈仲明却只能用树枝在地上学写字。

        陈仲明四岁就跟着樨叶在灶台边打转,帮着洗菜、添柴,她却只需在饭摆好时洗干净手上桌;吃过饭,陈仲明帮着洗碗收筷,她只需要散步消食。

        陈仲明做错事时,樨叶会打骂他,卢筠清偶尔淘气,樨叶却只是拉着她的手耐心劝解。

        ……

        陈仲明是个老实孩子,父母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要让着姐姐,照顾姐姐。

        最初,卢筠清当他们是一串串代码,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可是经年累月,他们已不是面目模糊的代码,而是有血有肉有温度的活人。她摸了摸自己袖口整齐的针脚,又想起白日里陈仲明那破破烂烂、露出一截脚踝的裤管,不由眼底发酸。

        她决定明天就把纸笔都给陈仲明,自己用树枝写字就行,她练过几天毛笔字,学这个世界的繁体字并不难,倒是陈仲明的字像蚯蚓爬,得好好练习。

        还有,本月不能再让樨叶给她置办新衣了,改成给陈仲明做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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