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贵族发青的手指紧抓着覆有积雪的铁链,身体前倾着,如同一位虔诚的信徒向着圣山跪拜般。然而他的身体深深地伏了下去,没有再起来。

        一旁的士兵上前,熟练地将冻僵的尸体从铁链上解下来。满是皱纹的手掌冻结、粘连在铁链上,被轻而易举地扯下。红红白白的皮肉冻在银灰色的铁链上。士兵拎起那具不再动弹的身体,一把抛在路边。

        雪势凶猛,很快便在那具朝拜般的尸体上积起一层。不一会儿,老者的面目便看不清了。

        ……循环往复。历史在循环往复。

        数年前这片纯白的冰雪上洒满了的是,在政治角逐中落败的一族的鲜血。短短几年,便轮到获胜方的尸体如同冰雕般被抛弃在道旁。

        我对政治漠不关心,哪一派执政与我无关。一定是什么弄错了……怯懦的内心在这样地哭号。然而冻结住所有恐惧的大脑却无比清醒。

        那一位鲜少犯错。握住了经济命脉,把持了军队——那个高贵的姓氏之下,除他自己以外已经再无他人,他的身后是新的阶级,是被经年盘剥与奴役的怒气与不满,正叫嚣着清洗与倾覆。

        风声贯耳,铁链声铿锵。哭号声已经衰弱下去。

        途径的朝拜道旁累累地堆积起了形形色色冻僵的、血脉高贵的尸体。

        随着肩负着这条铁链的人数不停减少,颈上的铁链愈发地沉重,身前的链条已经沉沉地垂下,拖曳在地。泥泞溅了上去。链条在灰黑的路面,留下一道如同车辙般划痕。

        圆弧的铁链如同车轮,时不时碾开一片泼洒四溅,已然凝结的血迹,又带起几段雪下僵硬冰冻的断肢。发青的手掌们直指天空,仿佛在魂归地下时的最后一次挣扎。

        疼痛,寒冷,恐惧,累加到极端的时候,便无从感知到。他的思考已经停止了,冻僵在这片暴风雪之中。他不时地跌倒,又茫然地爬起,再随波逐流地迈开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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