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乐殊第一次知道自己有个同母异父的十三岁妹妹时很意外,那份意外甚至冲淡了知道母亲刚刚去世的错愕。因为顾廷光从小对他说的是“你的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一直默认那句话的意思是Si亡,没想到真的只是字面上的“很远的地方”,在那个“很远的地方”,她组成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丈夫,新的孩子。
那种被抛弃的失落感在他去了白榆的家之后达到了顶峰。
一家三口挤在不到六十平米的小房间,屋子里乱中有序的放着木料、工具、绘本、玩具等等,他第一次看到这么小的家,简直像是小孩子玩过家家的地方。房间的墙上有着明显不同风格的绘画,他很容易能猜到那两位画家分别是谁。
这就是他的母亲以离开他们为代价而找到的新生活:廉价的、混乱的、甚至于肮脏的、最后迎来Si亡的堕落生活。
顾乐殊看着低着头的白榆,再次试图在她脸上寻找照片里母亲的痕迹,可惜白榆的长相更像她父亲:脸型消瘦,鼻梁修长挺直,唇形偏薄,笑起来估计跟照片里那个穷木匠一m0一样,唯一和母亲的相似之处只有那双眼睛:望向人时,眼睛会变得圆圆的,黑白分明,像猫似的,透着点天生的无辜感。
“在新学校第一天还适应吗?老师同学对你怎么样?有惹你生气的人吗?”顾乐殊试着让自己的口吻更像哥哥一些,但他前十八年的人生里没充当过这种角sE,只能从现在开始学。
白榆抬头看了眼他的表情,确定顾乐殊没有动手、或者动脚的意图后,开口回答:“还好。”
顾乐殊不擅长找话题跟人聊天,或者说在遇见白榆前,没有发生过需要他主动找话题跟人聊天的情况。虽然没遇到过这种事,但他能感受到白榆不想多说话的意愿。他一时想不到应该继续说什么,转身继续沿着既定的道路向前走,只不过这次放慢了脚步。
白榆原本因为走路过快而导致的急促呼x1声总算缓和了下来。她时不时皱眉悄悄抬头看一眼面前顾乐殊的背影,猜想着对方刚刚的问题是什么意思。如果自己说被欺负了,顾乐殊要用同样的方法教训那些人吗?她从父母那里收到的人生信条是“暴力无法解决问题,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糕”。如果是以前的白榆,她大概率会小跑两步追上对方,然后质问:哥哥你为什么要霸凌同学。可是她现在是这个新世界的闯入者,她所熟知的所谓规则在这个新世界并不适用。她凭什么用自己的想法质问别人的行为。她才是这个新世界的怪物。
即将到家的顾乐殊再次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一路沉默的白榆:“你要不要以后和我一起去学校?”
白榆的X格过于安静了,虽然他知道顾廷光肯定跟学校的人交代过,但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顾乐殊本来想直接替白榆决定这件事,但因为对方脸上刚刚出现过的惊恐表情,他还是将陈述句改成了疑问句。然后他听到了白榆不假思索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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