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从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里出去,想像哥哥一样坐在教室里上课,想像在外婆家一样认识一些朋友,想打开那扇被锁住的门,在从未见过的繁华街道上撒欢儿奔跑。

        她试着踮起脚去够那扇门,但门毫无疑问地纹丝不动。那扇门只有在两个时刻会打开,一个是早上妈妈带着哥哥出门的时候,其次是傍晚天黑时,门外的楼梯道上终于传来轻重参差的脚步声时。

        还有一个例外,偶尔听到一串钥匙声和沉稳的脚步时,她便知道是爸爸回来了。

        她就这样日复一日地待在家里。

        中午如果饿了,桌子上有剩下的饭菜。她学着妈妈教她的样子胡乱地倒进小锅里热饭,大部分时候都是不温不凉的,但能填饱肚子。

        临近他们要回来的时间点时,她会早早地蹲在门口分辨属于他们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在门打开的一瞬间蹦起来笑眯眯地叫妈妈和哥哥。

        有次等得趴在地垫上睡着,妈妈开门吓了一跳。

        她迷迷糊糊被吵醒时哥哥正拍着她衣服沾上的灰,拿着纸巾替她擦脸,而妈妈在一旁絮絮叨叨地数落着她的不省心。

        不过从那天起,哥哥早上上学时都会提前把自己房间里的椅子搬到门口,等到傍晚回来需要写作业时再挪回去。

        那段时间也不过几个月,在记忆里却被拉得无限漫长。一天的白昼似乎不止七八个小时,就像她待在外婆家时蹲在草丛里看一只蜗牛从一片叶子爬到另一片叶子上,而负责攀爬白天这条路径的蜗牛,好像需要爬几千片、几万片的叶子。

        她最初不明白这样的滋味,长大后又无数次与这种感觉重逢,才迟迟地明白,那是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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