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饮尽了十年精酿的离人泪。枪尖刺入老人胸口时，鲜血喷涌出来，溅在他的手上，灼热而黏腻。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老人倒下去的身影，脑海里一片空白。他听见老人的声音飘飘荡荡地传来，带着一丝解脱的轻笑：“不错……你还算有点杀才……去找三更天吧，他们会接纳你……”
他跪在地上，看着那具冷却的尸体，手中的长枪沾满血污。他的身体在发抖，嘴唇抿得死紧，却一声都没发出来。从这一刻起，他手上沾了血，他脚下埋了人，他再也回不到不羡仙了。
…………
掌门见他无动于衷，“你的生命太过珍贵，活着是一种浪费。”，刀锋轻轻一挑，抬起了他的下巴，仿佛在欣赏一件将要破碎的珍宝，冷声道：“动心休业者，死。”
刀光一闪，眼看少东家就要人头落地，一颗石子破空而至，速度之快连佛眼中的烛火都为之一滞，直奔掌门面门，掌门立马横刀挡下。石子敲击刀身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少东家微微一怔，目光转向大殿的入口。逆光中，一道身影缓缓走来，那人身染夜色，模样却在光影交错间逐渐清晰。
臆想的疼痛席卷而来，却不再是当初那般难以承受。这疼痛沿着记忆的经络游走，带着七世轮回的重量，最终化作一声几乎脱口而出的“江叔”，却在唇边凝固。他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却发现喉咙像是被棉絮填满，一个字也说不出。
此刻时间突然失效，两人久别重逢后的无声注视，压缩了过去的所有片段。目光所及，不再是对方，而是彼此失去的岁月。他惊慌自己恐怕成为一具陌生的时间遗骸，而对方仍未被时间耗尽。他们都带着过去的碎片站在这里，这场重逢是对分离的背叛，那些不曾说出口的词句，跨越空间以目光短暂交杯。
“人，我带走了。”江晏瞥了一眼掌门惘然。
惘然没阻止这对难解的连理，忽然轻叹：“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话音未落，却见两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中，只余下一室佛火，默默注视着这一场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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